雲娘對此表示懷疑,景思立原屬泾原路,是蔡挺的老部下,本就對王韶不大服氣,加之為人輕率貪功,若派他守河州,遲早還要替他收拾爛攤子。笑笑問道:“我聽陛下說,學士此次陛見後回熙河,想要帶李憲一起去?”
王厚冷笑道:“軍中豈樂有此輩,爹爹不過是為了防朝中異論,得陛下一親信人在軍中,以塞饞毀之人悠悠之口罷了。”
王韶瞪了兒子一眼:“休胡說,李憲為人還算明白,熙河之役,他也算有功,留他在軍中,想來也不礙事。”
雲娘歎息一聲:“若是真的不便,我可向陛下解釋。”
王韶忙擺手道:“王相公也不主張李憲再次入軍,想來也會為陛下分說,不勞長卿費心了。”
雲娘見王安石肯出馬,覺得此事已是有了把握,便不再堅持,又道:“不過學士謹慎些也沒錯,如今不比當初經略熙河之時,功業略就,朝野上下難免有人眼熱,也難免有小人流言生事。陛下令我向學士緻意,一切公費宜多加裁省,效用人不可太多,徒費官賞,不如将錢财用來撫養鬥士,以備後來戰事之需。陛下保全之意,還望學士深加體察。”
王韶忙站起來聽了,肅然道:“不才蒙陛下賞識,超拔于微賤之中,這些年經略熙河雖有微功,但若非陛下與王相公在朝中一力維護,早就身首異處多時。陛下呵護周全之意,我已盡知,唯當謹遵聖谕,時時警勵,忠于職事,方能不負聖恩。”
雲娘笑道:“我們隻是私下裡說話,沒得倒弄成了奏對格局了。學士是明白人,我也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告辭了。”
王韶遲疑一下道:“且慢,長卿對我有救命之恩,雖然此話冒昧,但我不得不講。長卿此次被陛下接入宮中,不知日後做何打算?”
王厚見父親這麼問,忍不住也看向雲娘,期待她的答複。
雲娘愣一下,對于這件事,她下意識不願多想,遲疑片刻方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回該輪到王韶詫異了,他實在沒想到在軍中一向沉穩精幹、指揮若定的雲娘,在面對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竟然這麼糊塗,忍不住替她分析:“以陛下的寵愛,必定要給長卿一個名分的,後宮雖不比前朝,但也是情勢複雜。我雖不才,願為長卿的助力,今後但有驅使,必不敢辭。”
雲娘心中感動,本朝文官武将向來不願和後宮有所牽連,仁宗朝張佐堯是溫成皇後的伯父,被言官弄得灰頭土臉,自己是深知的。以王韶當下的地位,完全可以和自己劃清關系,可他還是願意不避嫌疑這樣做,忍不住歎道:“我真不期望什麼名分。有時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一名男子,能在朝中效力,或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反倒好了。”
王韶覺得雲娘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又不好多勸,隻得道:“這是大事,還望回去好好考慮。時候不早了,不敢耽誤長卿回宮。”言罷點湯送客。
雲娘在門口剛剛要上馬車,卻見王厚匆匆趕來過來,遞給她一盒蟲草,輕聲道:“長卿,這是我在西北山間采摘的,你不是說蟲草對身子大有補益嗎,如今你還沒痊愈,想來正适合服用。”
雲娘連忙道謝,又叮囑道:“處道在軍中,别忘了多複習經義策論,雖然可以靠軍功起家,但我朝慣例,還是考取功名更穩妥些,令尊不就是進士出身嗎?”
王厚卻恍若不聞:“長卿,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張,你不必擔心。可是你真的打算長處宮中嗎,你雖然聰明,卻心思單純,宮中絕非善地。”
雲娘避開他執着的眼神,輕輕道:“處道,我知道你是為我打算,可是陛下這麼多年來,一個人實在是不易,我隻想陪着他,未來是否盡如人意,又或會風浪滔天,我真的不在乎。”
王厚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痛楚,初春的風帶着凜冽的寒意,吹過雲娘鬓邊幾縷散發,風鬟霧鬓,廣寒丹桂,缥缈如隔雲山。王厚鬼使神差一般,想要伸手替她整理,卻見雲娘悄悄地避開,他猛然清醒收住了手,她與自己,也許注定此生無緣,他終于沉聲道:“你選擇這條路,隻要你情願就好。可是你别忘了,如果你肯回頭,我府上就是你的退路。”
作者有話要說:在宋朝做武将,那是相當憋屈的。這一章寫得太甜膩了,啊,我不擅長這種,捂臉下。
第61章一片飛花減卻春
熙甯七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都早些,汴京不比塞外苦寒,雖然隻是二月光景,後苑中已是春意盎然了。延福宮在皇城西南部,地方稍微寬敞些,上百株桃花相繼綻放,如雲蒸霞蔚一般,亦是一時之盛事,引得衆多内人去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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