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個詞觀月音都聽得懂,但連成一句話他卻聽不懂了。
不對,他連詞都聽不懂。
天元大人是誰?
星漿體又是什麼?
對不起,他是咒術界的文化荒漠,他隻知道天元戰和海馬體。
最後還是夏油傑給他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咒術界的各個結界的強度,都經由擁有術式「不死」的天元大人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當他活到一定程度,術式會改造他的肉體,完成自動進化,屆時最糟糕的情況是天元大人淪為人類的敵人。
因此,每隔五百年,要讓滿足條件的「星漿體」與天元大人同化,重置肉體的信息。
因此,他們的任務内容是護衛「星漿體」天内理子的安全,并将其抹消。
“……”
觀月音聽完就沉默了。
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沒有出錯,同化的意思就是獻祭吧?隻不過換了一個好聽的說法。
偏偏給了一個如此正當的理由,将全人類的命運擺在了天秤的另一端,要是心生不滿就成了公然和全人類作對的惡人。
不僅如此,五百年一次的頻率仿佛一塊免死金牌,像是來自神明的垂憐,隻要獻上一條被賦賜予使命的生命,就能換來長達五百年的庇護。
聽上去像是一筆無法拒絕的劃算買賣,難怪要以其意為萬物運轉之理的“天元”來命名。
觀月音對這位天元大人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結界的強度确實至關重要,隻是維持的原理讓他覺得糟糕透了,可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無權替任何人做出選擇。
對于以「星漿體」的身份誕生的人而言,這樣的使命既是無人能替代的大義,也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沉重。
說出來會顯得他很自私,但如果他是天内理子,他絕對會盡己所能地遁迹潛行,走投無路大不了就自我了斷,宗旨是死也要拖着全人類和自己操蛋的宿命一起完蛋。
他才懶得管别人怎麼罵他,反正他死了聽不見。
自願犧牲和被自願犧牲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他可以坦然地主動選擇前者,不代表他會心無芥蒂地接受後者。
陰暗狹隘卻又坦蕩痛快,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以上僅是他的個人想法。
觀月音憂愁地歎了一口氣:“我果然是假元氣。”
“你才意識到嗎?”夏油傑說。
“我一直以為我是陽光開朗與善良單純并存的元氣男子高中生,和同學們友善相處的同時還以自己的方式維持學校的正義。”雖然觀月音的語氣聽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但憋笑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上次那個灰什麼的學弟聽到你這話估計想打你。”五條悟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碳酸飲料發出嘶嘶的氣泡聲,“不過他也打不過你。”
“準備走了,悟。”夏油傑拽住五條悟的後領,把他從觀月音的身上扒拉下來,“有什麼想要的伴手禮嗎,音?”
“我都行,你知道我的喜好的。”觀月音頓了頓,決定多關照一句,“如果不高興就别做了,翹任務回高專或者丢給其他咒術師都行。”
在這起無法幹預的事件裡,他希望至少他的朋友們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最終做出殘酷的選擇。
和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相處那麼多天,再親手“護送”她去死,怎麼想都很過分吧?
觀月音不是很擔心五條悟,但他有點擔心夏油傑。
哪怕夏油傑什麼也沒說,但像他這種心思細膩的人一定比自己想得多且想得深。
但願不會出什麼岔子。
“你什麼時候變得廢話那麼多了?”五條悟擺出不耐煩的招牌欠揍臉,“操心這兒,操心那兒的,你是最近學弟帶多了嗎?”
觀月音盯着五條悟看了幾秒,緩緩道:“悟,我有沒有說過,你這個表情很像小夫?”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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