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王熙鳳跟在李惟儉身後,瞧着其先從一旁的棚子裡用匕首切了不少黃瓜苗,又到得二十一棚裡,将南瓜掐去一葉,又用錐子插了下,便将黃瓜苗栽在了其上。
那管事兒的緊忙道:“回伯爺,後頭二十一棚栽了半數黑籽南瓜。”
紅玉下得樓來,正好與香菱撞了個對向,不待其開口發話,那香菱便撲過來搖着紅玉的肩頭道:“紅玉,我作出來了,作出來了!”
李惟儉看向外間:“下雪了?”這窗子糊的絹布,朦朦胧胧實在瞧不見外間。
我們那年上京來,那日下晚便灣住船,岸上又沒有人,隻有幾棵樹,遠遠的幾家人家作晚飯,那個煙竟是碧青,連雲直上。誰知我昨日晚上讀了這兩句,倒像我又到了那個地方去了。”
紅玉心下隻是不解,扭頭又觀量了一眼,也笑着道:“香菱是真真兒瘋魔了。”
深吸兩口氣,隻覺鼻息通常,好似那風寒已然好轉了?正待此時,忽聽得門扉響動之聲,李惟儉頓時警惕起來。
管事兒的極為熟稔,忙道:“回伯爺,旁邊兒棚子裡黃瓜才出苗。”
晴雯忽而問道:“四爺可回來了?”
晴雯嗤的一聲笑道:“得了林姑娘誇贊,香菱啊,這會子正想着如何作詩呢。”
李惟儉笑道:“成不成的,過幾日再瞧。此為嫁接法,取南瓜之長、補黃瓜之短,這法子我隻見人用過,自己卻不曾動過手。這二十株先觀量幾日,若果然生長了,往後便依此法行嫁接之法。”
那引路的管事兒便道:“二奶奶,非是小的疏忽大意,這莊稼坐了病,隻怕是幾年都緩不過來,須得換一處地重建暖棚。遠處栽上黃豆之類的緩上幾年,如此才好重新種菜。”
她如今寄居榮國府,吃穿用度一應開銷都是榮國府管着,猛然多了件水獺皮的大氅,難免會被外祖母過問,到時就不知如何言說了。
當下鳳姐兒又來勸酒,李惟儉飲了七、八杯,漸漸有些昏沉,隻覺困乏得緊。
還有‘渡頭餘落日,墟裡上孤煙’:這‘餘’字和‘上’字,難為他怎麼想來!
李惟儉收攝心神笑道:“二嫂子這莊子瞧着廣闊,怕是得有萬畝?”
須臾,那細膩微涼的手掌離開,李惟儉心下忽然想起,莫非先前鳳姐兒所說的報還便是如此?
李惟儉暗忖,再過二三年……也不知賈家會不會與劇中一般就垮了,因是便道:“往後再看吧。”
又折返回來,摸黑落了門栓,開了門縫溜出來,旋即順着風雪往前頭尋去。好在二者不過前後院兒,相距不過幾丈。
香菱當即應下,轉瞬便魂遊天外,竟一心想着那詩如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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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中的水還滾燙,燭光下,那一旁守着的小丫鬟豐兒已然不叠的點頭。鳳姐兒強忍着盆中滾燙熱水,略略搓洗了幾下,随即便道:“瞧你也困倦的緊,趕快拾掇了去睡吧。”
合上書一想,倒像是見了這景的。
紅玉将其扯到樓内,出主意道:“傅姨娘與琴姑娘都是個中好手,你何不去尋那二人去問問?”
此時萬籁俱寂,唯聞風雪呼嘯之聲。約莫這會子業已上更,這窗外的燈火早已盡數熄了。鳳姐兒悄然起身,趿拉了鞋子往外間而來。
紅玉扭身要下樓,擡眼卻見凝曦軒早沒了香菱的蹤迹。四下略略觀量,便見香菱蹦蹦跳跳往這邊廂而來。
當下過來蹲踞了,為鳳姐兒擦拭過,又端了洗腳水出去。鳳姐兒那一雙塗了蔻丹的菱腳縮回炕上,目光卻一直掃量着豐兒。
紅玉被搖得好一陣頭暈,忙道:“好好好,你莫再搖了。”
鳳姐兒笑道:“李财神當面,哪個敢說會經營?我不過是将那些鋪面兌了,換成了田土。如今算來也不知是得了便宜還是吃了虧。”頓了頓,鳳姐擡手相引:“儉兄弟,咱們先行安置了,過會子再去瞧那暖棚。”
此事揭過,王熙鳳又提及襲爵之事。前番李惟儉賣了情面,那驗封司與都察院禦史詹崇都不曾說什麼,偏那治國公之後馬尚出了岔子。
那鳳姐兒連着呼喚幾聲,一聲比一聲高,眼見李惟儉也不回應,當即長長舒了口氣。解了絲縧,将那披風覆在匕首上,一步步緩緩迫近炕上。
紅玉眨眨眼道:“再是作詩也不能連午飯都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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