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馬氏終究還是不敢跟随莫家那些女眷們上樓去看兒媳婦。她在心裡這樣安慰着自己:來日方長,我今晚就在這裡住下了,明天再去看望兒媳婦和孫女也不遲。
馮興學夫婦居住的,是一棟西式洋樓,即使是晚上,也到處亮堂堂的,真所謂燈火輝煌。那些西洋的吊燈壁燈直看得馬氏眼花了亂,進了兒子這棟房子,她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到處都覺得新鮮。
這棟西式洋樓,仿佛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每一處都散發着高貴的氣息。入門的大廳中,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挂在天花闆上,無數的水晶垂飾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壁燈則散發出柔和的光線,照亮了牆壁上精美的壁紙和裝飾畫。
客廳裡擺放着一套精美的歐式沙發,上面鋪着柔軟的綢緞墊子,旁邊的茶幾上放着精緻的茶具和花瓶,花瓶裡插着盛開的鮮花,散發着淡淡的香氣。茶幾底下還鋪着圖案精美的柔軟的地毯。
餐廳裡的餐桌和椅子都是用最好的木材制作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圖案,餐廳的天花闆上挂着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燈光下,餐具閃爍着銀光。
這棟西式洋樓裡的豪華奢侈,讓馬氏眼花缭亂,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般的世界裡。同時又在心裡洋洋得意,想着以後她也可以跟兒子住在這樣一棟夢幻般的漂亮房子裡享福,她就掩飾不住心裡的高興。
李小心看到莫家那些女眷們都已經上樓去了,便向馬氏和莫老爺子告辭,準備回家去。
此時,莫老爺子正詳細地向馮興學問着莫珍妮的生産經過。當他得知那兩個接生婆并沒有正确地指導莫珍妮生産,導緻她分娩時受到了損傷,進而引發了大出血時,頓時怒不可遏,立刻下令要将那兩個接生婆拉到院子裡槍斃。這一舉動把那兩個接生婆吓得連連求饒。
李小心沒想到莫老爺子如此霸道無理,竟敢這般草菅人命,急忙上前替那兩個接生婆求情道:“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接生婆啊,一來二嫂身材瘦小,又沒有生育過;二來孩子個頭大,長得壯實,所以難免會有些損傷。不過現在及時止住了血,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莫老太爺還是饒了她們一命吧!”
知道李小心今晚是有功之臣,看在李小心為她們求情的面子上,莫老爺子才氣呼呼地放那兩個接生婆走,連辛苦費都沒有給她們。
轉過頭來卻吩咐站在他身後那個管家模樣的男人:“老覃,重賞李醫生!”然後又公布了對莫珍妮母女倆的賞賜:“珍妮生女有功,獎十間旺鋪。賞曾孫女一座宅院,外加一家中等酒店。”那些男人們聽到這些賞賜,一個個眼裡冒出妒恨的目光來,卻又很快低下頭去,不得不順從。要知道他們生了兒子,隻是得兩間鋪子的賞賜而已,老爺子對孫女的偏愛,真是到了極緻。
李小心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現得到了莫老爺子的認可。他深知自己的行為對于莫家來說意義重大,因此也能夠理解莫老爺子為什麼會如此慷慨地給予獎勵。
然而,當莫老爺子宣布對莫珍妮母女的賞賜時,衆人的反應讓李小心感到十分驚訝。尤其是那些男人們眼中流露出的嫉妒和恨意,以及他們迅速低頭表示順從的舉動,讓李小心不禁感歎這個家族内部的複雜關系。
而馬氏則在一旁失望地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娶妻,而是成為了莫家的上門女婿。這種情況與她原本的期望大相徑庭,令她倍感失落。
在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中,利益、權力和地位的争奪似乎永遠不會停止。每個人都希望通過各種方式獲得更多的好處,但往往隻有少數人能夠真正掌握權力和财富。李小心作為一名旁觀者,深刻感受到了其中的殘酷現實。
在這樣的環境下,李小心明白自己必須小心翼翼地行事,避免卷入不必要的紛争之中。同時,他也要努力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和價值觀,不被利益糾葛所左右。盡管面臨着巨大的壓力和挑戰,但李小心相信隻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就一定能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中立穩腳跟。
莫老爺子公布完對孫女和曾孫女的賞賜後,他那銳利的眼神充滿鄙夷地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馬氏。馬氏感受到莫老爺子犀利的目光,心中不禁一顫,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她心裡明白,自己準備的禮物與莫家那些人的禮物相比,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馬氏暗自歎息,她知道自己無法與富裕的莫家人相比。她隻為嬰兒準備了一些出生時需要穿的衣物、用品以及一把長命鎖。還有一對玉镯是準備送給莫珍妮的。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但也是她所能拿出手的全部了。而對于莫珍妮來說,恐怕連這把長命鎖都難以挂到她女兒的脖子上去。畢竟,剛剛看到莫家那些女眷們所展示的禮物,莫珍妮的房間裡,那些金銀珠寶恐怕早已堆積如山,哪裡還會在意她這點小恩小惠呢?
這時,那個被莫老太爺稱為“老覃”的男人立刻快步走出房間。不久之後,他便匆匆回來,手裡提着兩隻做工精細的雕花木盒,并小心翼翼地将它們放在莫老爺子面前。莫老爺子仔細端詳着眼前的兩個盒子,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衆人好奇地看着那兩個精美的雕花木盒,不知道裡面究竟裝着什麼珍貴的物品。當老覃輕輕打開其中一隻盒子時,一股濃郁的人參香氣撲面而來。大家定睛一看,原來盒子裡躺着一根粗壯的上好人參,它的形狀完整,色澤鮮豔,散發出誘人的光澤。接着,老覃又打開另一隻盒子,隻見裡面擺放着十根金光閃閃的金條。這些金條整齊排列,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莫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微笑着對李小心說道:“一點小心意,還望李醫生收下。”
李小心連忙搖手,真誠地回應道:“莫老爺子的心意我領了,但禮物就真的不必收了。我和二哥可是一家人啊,自家兄弟之間,互相幫忙那是應該的,哪裡用得着收什麼謝禮呢。”
莫老爺子聞言,不禁爽朗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好!這句話說得太好了。李醫生,你叫李小心對吧?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緊接着,莫老爺子轉頭看向他那些子孫們,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們聽到了沒有?自家兄弟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忙。”邊說着,邊走過去,用力地拍了一下李小心的肩膀,接着說道:“金條這種俗物你可以不收,但是這條人參,你就拿回去孝敬你父母吧。這大過年的,眼看着天都亮了,馬上就是年三十了。你也忙累了一整晚,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莫老爺子便對老覃吩咐道:“老覃,你開車送送李醫生。”
李小心忙說:“我自己開車過來的,自己回去就好。人參我也不能收,老爺子實在有心,就留給我二嫂補身體吧。”
“好好好,怪不得洪老頭那麼喜歡你。”莫老爺子又大笑起來,“我現在才想起來,你就是那個洪老頭想招回去做孫女婿的李小心。果然醫術高明,人也長得不錯。”
李小心謙虛了兩句,趕緊走了。出到院子外面,才發現天都快亮了。昨晚過來時是晚上,李小心都沒有仔細看過這個院子,現在才看到這是座西式宅院,房子是西式洋房,連大門都是那種鐵栅欄門,前院不是很大,停滿了車子,後面應該還有個寬廣的院子,那些高大的從房子上面探出頭來的樹木看起來讓人感覺後面有座小森林一樣。
李小心擡頭望去,隻見天已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着幾顆殘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籠罩着銀灰色的輕紗。院子裡,有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的兩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異的花木盆景,讓人賞心悅目。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聲,打破了清晨的甯靜。李小心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這裡離租界鬧市區不遠,看起來卻很幽靜,實在是個好地方。
這個院子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甯靜和優雅,仿佛時間在這裡都放慢了腳步。那西式的建築,就像一個精緻的藝術品,靜靜地矗立在那裡。院子裡的石凳,仿佛是大自然的守護者,默默地守護着這片甯靜的天地。那排形态各異的花木盆景,就像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而那清脆的鳥鳴聲,則像一首美妙的音樂,讓人陶醉在這美好的清晨。
李小心回到家時,天已大亮,得知他昨晚在馮興學家忙碌了一晚,娟兒立即心疼地命令他趕快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去睡覺,今天什麼事都不要他做,等他們做好年夜飯了,再叫他起來祭祀,祭完祖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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