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踏進佟無忌的屋子,隻見姜珣也在,看二人的神情,估計什麼都知道了。
沐芸直接問道:“佟大人,事已至此,你有什麼打算?”
此時的佟無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一般,紮布蘇突然薨逝,他擔心樂安公主會傷心過度,承受不住。畢竟,他們已經做了十七年的夫妻。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自己沒有成婚,自然不知道夫妻之間的感情,到底會好到什麼程度,但是,看紮布蘇那樣寵愛樂安公主,他們夫妻的感情應該不差。
當然,紮布蘇看向樂安公主的寵溺目光,在佟無忌看來,簡直就是一道道鋼針,時時刻刻都在刺向他那顆已經快要麻木的心髒。紮布蘇越是寵愛樂安公主,佟無忌越是痛苦不堪。但不管怎麼說,佟無忌心底是愛着樂安公主的,愛她,當然希望她一切都好。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更加狠厲、更加強烈的打擊接踵而至,赤烈竟然要迎娶公主。佟無忌知道,戎國有這方面的習俗,但樂安公主是中原人,她是萬萬接受不了的。甚至,這個消息會讓她無地自容,羞憤難當。
佟無忌道:“我是甯國使臣,有權代表皇上說出甯國的意見,我要當面向赤烈聲明,甯國絕不答應他的要求。”
姜珣道:“這是一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恐怕隻能起到一些威吓作用,以赤烈的性格,他是不會接受的。樂安公主畢竟身在戎國,如果赤烈采取強硬手段向公主逼婚,我們恐怕無法阻止他。”
正在絞盡腦汁搜羅應對之策的沐芸,突然眼前一亮:“我們來到戎國,不就是要勸說公主回甯省親嗎?如今公主遇到了這種事,幹脆,我們一起逃吧,把公主接回甯國,永遠别再回來了,不就成了嗎?”
姜珣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辦法。但是,要逃出戎國,難度極大。”
佟無忌道:“公主若是逃走,必然引發甯戎兩國關系惡化,說不定以後會兵戎相向。不知道皇帝是否願意。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征詢皇帝意見了。”
沐芸急道:“哎呀,佟大人,先别考慮你們的皇帝是何意見了。先顧眼前吧,必須讓公主盡快逃脫赤烈的魔爪。”
佟無忌道:“也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幫助公主逃出戎國這件事,我做主了,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
姜珣道:“若要救出公主,單靠咱們使團的力量,恐怕難以辦到。我的意見是,最好能夠争取裕親王的支持,有了他的幫助,我們就成功了一半。”
佟無忌猶疑道:“裕親王畢竟是赤烈的親叔叔,況且赤烈現在已經登上汗位,這個時候,裕親王明哲保身還來不及呢,他能幫助咱們嗎?如果把咱們的計劃透露給他,會不會起到相反作用?”
姜珣思慮片刻,道:“以我對裕親王的了解,應該不會。裕親王和赤烈不同,行事溫和,不喜刀兵。況且,他并不看好赤烈。将我們的計劃告訴他,即便他不同意,也不會向赤烈告密。”
佟無忌點頭:“事已至此,隻能冒一次險了。”
沐芸道:“這件事也應該告訴我父親,他的副将崔彬還是很尊重他的,如果父親要求崔彬助力,崔彬應該不會拒絕。”
佟無忌道:“沐芸,你父親沐毅是梁國人,他能幫助甯國公主?”
姜珣輕咳一聲:“佟大人,您忘了?我和沐芸也是梁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考驗的是人的良知,而不是狹隘的國與國的不同。”
沐芸向姜珣投去贊許的目光。佟無忌也贊道:“殿下說的很對,是佟某多慮了。”
姜珣對沐芸道:“你一個女孩子,目标小,你馬上去一趟金蓮宮,将咱們的計劃告訴樂安公主,如果公主沒有異議,咱們就立即開始行動。”
“嗯,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沐芸轉身要走,姜珣又一把拉住了她,輕聲道,“一切小心。”
沐芸道:“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看沐芸走出客棧,姜珣馬上找到盧風:“盧風,你辛苦一趟,悄悄地跟在沐芸後面,保護好她。不要引起戎國人的注意,畢竟,上次那幾車鋤頭的事,剛剛過去沒幾天,說不定戎國的收貨人還在暗中查訪。”
“明白。”盧風壓低帽子,跟了出去。
急火攻心,沈嬷嬷已經起了滿嘴的燎泡,見沐芸來了,急忙将她引進寝宮。
沐芸邊走邊問:“公主怎樣了?”
沈嬷嬷道:“公主吃了安神的藥,剛剛睡着。咱們小聲說話,不會影響到公主。沐姑娘,佟大人怎麼說?”
沐芸見宮中并無其他侍女,便将與佟無忌、姜珣商量的結果,悄聲告訴了沈嬷嬷。
沐芸道:“現在看來,要想保全公主,隻能離開這裡,返回甯國。赤烈已經繼承汗位,公主在戎國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
沈嬷嬷點頭:“我也這樣想呢,幹脆一走了之。不然,就難以擺脫赤烈的糾纏。”
沐芸道:“就是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同意這個計劃。”
“我同意。”躺在床上的樂安公主緩緩說道。
“公主,是我們說話弄醒你了吧?”沐芸走到床前,隻見樂安公主面容憔悴,眼神黯淡。
“我哪裡睡得着。”樂安公主支起身子,問道,“如果離開戎國,恩和和莺歌兒怎麼辦呢?也一起離開嗎?”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隻能一起離開。”沐芸道。
“就是不知道皇兄是否願意我們回去。畢竟,這一回去,赤烈必定不能善罷甘休。甯戎兩國矛盾驟起,恐怕皇兄會有微詞。”想到當年甯英帝決然讓妹妹和親的情景,樂安公主心有餘悸。
“公主,你不要擔心。太後迫切希望你能回甯省親,若是知道公主遇到了這種不堪之事,我相信她老人家會毫不猶豫地讓你回去。放心吧,現在不是十七年前了,太後對當初的決定非常後悔,這一次,太後一定會為公主做主的。”
接着,沐芸将下一步的打算,一一說給了樂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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