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廊橋道路上,先後有五位開口,藥鋪楊老頭是最後一個,也是陳平安當時唯一一個可以确定身份的存在。
這個封姨,則是陳平安一步步前行之時,率先開口之人,她細語呢喃,天然蠱惑人心,奉勸少年跪下,就可以鴻運當頭。
她當年這句言語當中,撇開最熟悉不過的楊老頭不談,相較于其餘四位的口氣,她是最無倨傲之意的,就像……一位山中幽居的春怨女子,閑來無事挑起花簾,見那院落裡風中花搖落,就稍稍驅散慵懶,提起些許興緻,随口說了句,先别着急離開枝頭。
第二位開口的,就頗為不客氣,對陳平安口稱凡夫俗子,速速下跪。
第三人,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個天經地義的道理,第四位,嗓音滄桑,老氣縱橫,最後警告陳平安一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但是,仙家神靈,心性難測,思慮深邃,謀劃之事動辄牽連百年千年,故而疾言厲色的,未必惡意,和風細雨的,未必好心。
兇人陰戾,哪怕聲音笑語,渾是殺機。吉人安祥,即使夢寐神魂,一樣和氣。
總之,連同楊老頭在内,沒有一人,希望他繼續前行。可能也沒有誰覺得一個斷了長生橋的泥瓶巷泥腿子,有資格、有本事、有福緣承受那份大道因果。
除了齊先生。
陳平安突然轉頭望向那個陣師女子。
她立即收起一門本命神通,不敢多看此人心境。
方才她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了心相天地間的一口水井。
當站在翹檐那邊的一襲青衫投來視線,心相之中,水井井口處,就像出現了一雙天威浩蕩的金色眼眸,甚至要比那金精銅錢更為粹然,甚至反客為主,審視着她這個窺探者的心相。
她心知肚明,這是陳平安在提醒自己,不該看的就不要看。
她看人,能夠依稀瞧見一個模糊的心相,這是天生的,後天修行,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像一個人能不能登山修行,得看老天爺願不願意打賞這碗仙家飯。
劍修之外,符箓一道和望氣一途,都比較難學,更多是靠練氣士的先天資質根骨,行與不行,就又得看祖師爺賞不賞飯吃。
欽天監練氣士所謂的勘驗資質,看得就是各種先天根骨。
骊珠洞天在所有孩子誕生後,本命瓷燒造,滴入一粒精血,就是一種勘驗手段,判斷一個人未來大道成就的高低,誤差極小。
骊珠洞天已經存世三千年,大骊立國才幾百年,最早還是盧氏王朝的附庸藩屬,那麼到底是誰将骊珠洞天的歸屬權,交給了大骊宋氏?又是誰傳授了這道幫助大骊在一洲北地迅猛崛起的關鍵術法?大大小小的曆史謎題,都不曾留下任何文字記錄,師兄崔瀺,學生崔東山,好像都在遵守某種契約,隻要是一切與骊珠洞天相關的老黃曆,全部隻字不提。
家鄉小鎮,地方不大,一座小洞天,方圓千裡之地,不過幾千人。
崔東山曾經調侃骊珠洞天,是天底下獨一份的水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隻是說完這句話,崔東山就立即雙手合十,高高舉過頭頂,使勁搖晃,念念有詞。
“午”字牌女子陣師,以心聲與一位同僚說道:“大緻可以确定,陳平安對我們沒什麼惡意和殺心。但是我不敢保證這就一定是真相。”
劍修“卯”與那兵家修士出身的小姑娘問道:“勝算如何?”
小姑娘說道:“砍瓜切菜。”
然後補了個字,“被。”
其實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少女,才是六人的智囊。
另外五人,不在大骊京城,算是另外一座小山頭了。
劍修又問那個年輕道士,“蔔卦結果如何?”
道士氣笑道:“撞牆一般,好在這位劍仙沒計較什麼,不然我喝進肚子的酒水都得吐出來,裝滿一壺,不在話下。”
劍修思量片刻,說道:“那就撤掉陣法。”
他顯然是一行人當中的領袖人物,尚未弱冠之齡,修為境界也不是最高的,卻是真正的主心骨。
當劍修如此決斷,女子陣師,兵家小姑娘和那個小和尚,都毫不猶豫收起了各自神通術法。
陳平安就順勢看了眼那個年輕劍修,眉眼與某人有幾分相似,不出意外,姓宋,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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