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心内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疑人者人恒疑之,不以身份轉移,因果分明。
“阿甯,我其實并不是這個意思。”
裴甯柔柔一笑,看着他面容苦澀,露出了然的眼神,想起王妃囑咐的話,果然還是老人家看得清楚。
“你可以讓人搜我的房間,我與玉京沒有任何聯系,我爹娘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可以放心的。”
周瑾欲言又止,裴甯還是覺得自己不信任她,多年來的因果,這無可厚非,可他早已而立,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了,有些事說起來,真是叫人無法張口。
“阿甯,我今晚說這些,是想讓我們更加了解。”
裴甯在燭光下,神情特别溫柔:“你想說的是,你忘記了許清清?或者是因為這些事兒,你從此想收心和我過日子?”
周瑾不防她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
裴甯卻沒有停下來,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像是春夜裡不會驚擾的晚風。
“相公,我早先便說得很清楚,我從不偏幫,對我自己亦然,請你先問過你的心,你是真的想過日子,還是隻想用我來穩住局勢,亦或是想騙騙你自己的感情,不讓自己那麼糾結?”
周瑾聽着這些冷靜理智的話,方才的熱血漸漸冷卻。
室内氣氛一時靜默,隻有七杈分支的銅燭台時不時噼啪爆個燭花。
他擡眸看向裴甯,見她眼中平靜如水,面色如常,再沒有從前會羞澀會臉紅落淚的模樣了。
良久,周瑾才嘶啞道:“阿甯,你是不是想多了?”
裴甯輕笑起來,笑容淺淺的,“相公,你真的不必憂心于此,我在甯安付出的心血,絕不比你少,我不會眼看着甯安出事的。”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她不會背叛,她也不太相信他的話,但是會好好和他做夫妻,她将自己的态度和盤托出,誠實懇切,似乎并不在意周瑾是何反應。
周瑾覺得喉嚨有些發澀,他之前确實有過擔憂,怕她會突然倒戈。
但他沒想到,裴甯會将他看得這麼清楚,笃定了他冷心冷情,将前程看的大于一切。
這一刻,他有一種被人從頭到腳看透了的感覺,又仿佛在嘲笑他的小心思,既想懷疑又想她能信任自己,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他覺得裴甯比他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周瑾慢慢回味過來,對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冷靜感到遲疑,似乎每一次的猶豫,都将他與親人推的越來越遠。
他歎了口氣。
裴甯多仔細的一個人,燭火昏暗,聽他的歎氣聲和眉頭舒展的模樣,便猜到自己或許料想不錯。
若是從前,她定會傷心,可到了現在,她反倒覺得松了口氣。
她可算走過來了。
周瑾緩緩道:“阿甯,其實你并不在意這些對麼?”
他以為将許清清的事兒說清楚,一切便能迎刃而解,可裴甯好像并不在意。
裴甯也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冰涼的手握住茶杯,身體漸漸回暖。
她微微一笑,又暗自歎了口氣,反思自己是否反應太過?
可她賭不起,如今周瑾越發往上走,她就更不能将自己看得過重,妄想自己能将他改變的想法,在女兒出生後,就再沒想過了。
“人不可能永遠停在同一個狀态,原地踏步太久,失去的會更多,相公,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賢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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