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後之前所有的隐忍和憎恨,在這一刻,徹底地向一個小小的美人傾瀉而出。
她買通了太醫和伺候商燼母妃的宮婢,在她懷孕期間給她下了慢性毒藥,從而導緻商燼在娘胎裡的時候就身體孱弱,注定此生壽元短數。
“那陛下呢?”厲明枝疑惑地看着太後,“皇後手段如此殘忍,陛下就不管麼?”
“哎…陛下不是不管,是沒有辦法管。”太後一想到當年的那件事,眉間愁緒難斷。
“為什麼?”
“那時候北漓進犯我大胤邊境,邊境數座城池被攻下,百姓受苦,民不聊生,陛下和你父親率兵親征,并不在宮中。”
太後重重歎了口氣:“那時候柳氏一人獨攬後宮大權,在陛下離宮後,她終于找到了機會,在宜美人生産之際下了死手,她想要他們母子一屍兩命……等哀家收到消息匆匆趕到的時候,大禍已然釀成。”
“為了保住孩子,宜美人硬生生忍受着毒發時噬骨般的疼痛,直到最後一絲氣血耗盡,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母子保全下來,之後宜美人被晉為宜妃。”
太後長歎一聲,幽幽地說道:“後來又過了幾年,宮中發生了一件事,宜妃被誣陷,最終含冤而終,燼兒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母親……”
她的話并未說完,卻不願再往下說了。
即便太後不願再說,厲明枝也是明白的,從原劇情裡她知道商燼自小身體不好,如今方知他的先天不足竟是旁人的蓄意謀害,所以日後無論商燼如何進補,都是無用功。
難怪在禦園看見他被人那樣鞭打欺辱,他也不還手,神色自始至終都是冷冰冰的。
一個半大的孩子,被欺負,被打,被罵,不哭不鬧,一個人默默地忍受,原來……竟是習慣了麼?
厲明枝擡手撫向自己的心髒,她莫名覺得悲傷,替商燼。
因為知道自己沒有母妃,沒有人能保護自己,也沒有人對他真心相待,所以他已經習慣了被人欺負,被人折辱,甚至習慣了對任何事情冷眼相對。
——商燼之前都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難道是童年時的這些經曆才導緻他後來成魔的麼?
厲明枝垂着小腦袋,仔細思考着這個問題,然而她的這份沉默在太後的眼裡卻有了另一番含義。
“念念在擔心嗎?”
太後雙手捧起她肉乎乎的臉,輕輕捏了捏,笑着說:“放心,有哀家在呢,燼兒不會有事的,等太醫把他的傷治好了,念念就可以去看看他了。”
“外祖母是說要讓三殿下留在宣慈殿嗎?”厲明枝逮住話頭,趕緊問。
太後搖了搖頭,意味不明道:“若是留在哀家這裡,燼兒的傷就養不好了。”
——嗯?為什麼在宣慈殿就養不好傷呢?
厲明枝現在滿心都是疑惑,她擡眸盯着太後,剛想将疑惑問出口,就被識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
“不行!絕對不能讓商燼這個時候離開!”
琉璃的聲音在耳邊突兀響起,厲明枝掩飾般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默默地側過身,進入了自己的識海當中。
——琉璃?你不是沉睡了嗎?怎麼突然蹦出來。
琉璃:“……我說的是今晚子時。”
——哦這樣啊…你剛才說不能讓商燼離開?為什麼?
琉璃:“因為我在商燼的身上探查到了緣線,這條緣線是原劇情存在的,小主人你要斬斷它才行。”
——緣線?那又是什麼?
琉璃的聲音頗為嚴肅:“自鴻蒙初始,世間衆生萬物都有因緣際會,緣線的存在就是連接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那條線,就算是在原劇情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而因緣會産生因果,因果輪回,生生不息,周而複始。小主人既然要成為新的天道主神,那麼就要将舊神的東西都毀滅才行,不然未來新舊神力重疊,會産生不好的後果。”
——…好,我知道了,可是要怎麼斬斷緣線呢?
琉璃道:“目前我也不知道,不過沒關系,小主人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
——好吧,我會見機行事的。
從識海中醒過來,厲明枝正好瞧見太後滿眼寵溺地看着她。
“念念是困了嗎?”太後溫和地說道,“讓意竹帶你去睡一會兒好不好?”
厲明枝點了點頭,心中默默念着:想必是方才在識海中逗留的太久,讓外祖母誤以為她睡着了,不過她正好可以去瞧瞧商燼怎麼樣了,畢竟是目标人物,一定要盯緊一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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