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絲竹管弦的音樂和詩詞歌賦的談論聲之中開始,又在首飾帽子和滿場飛舞的裙擺之中結束。
林婉婉和蕭府的四個表妹仍然擠在兩輛馬車上,一路碾着星光回家去。
縣衙跟蕭家是在一個裡坊的,屬于錢塘的富人區,即便是有着宵禁的夜晚,但在裡坊内部基本也不管。
尤其這個裡坊裡面的住着的還都非富即貴,更加不會有不開眼的人巡邏過來了。
表兄妹們一回到蕭家,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林婉婉的大舅母袁氏聽到大門口的動靜後,領着小青玉和她的小孫子出來迎接,她很高興地看到自己的三個女兒滿面紅光地回家。
她的嫡女——自從定親後臉上就少有笑容的蕭湘華,今日都滿臉的快樂,不由暗忖道:看來還是要讓湘華多出去走走。
大唐女眷們的日常社交場上,一般都是已婚婦女和待字閨中的小娘子最受歡迎,那些定了親的待嫁娘子,通常不會再輕易出來交際。
不過蕭湘華自從定下親事後的這大半年來,都有些郁郁寡歡,其母也是頗為擔憂。
隻是數次與女兒交談,都沒得到什麼交心的話,詢問她的侍女也沒個結果,隻能當是「婚前恐懼症」了。
袁氏很擔心蕭湘華以落落寡歡的姿态嫁到鄮縣的王家,會被婆母不喜。為此她甚至決定再掏出自己的一部分嫁妝私産,給蕭湘華的嫁妝單子上再增厚一分。
袁氏用自己的嫁妝私産給女兒添妝,這是誰都說不出錯來的事。她的兒媳或許會私下微詞,但她們沒有公開反對的立場。
今夜的蕭湘華是真的高興,倒不僅僅是因為出去玩了一趟,鬥了幾場舞,而是親眼看到原本眼高于頂,對她們都有着輕微不屑的陸夫人蕭氏,接納了林婉婉。
雖然蕭氏還是擺着一副好為人師的長輩姿态,但蕭湘華看得出來,這已經是她友好的表現了。
以望海林氏對蘭陵蕭氏的巨大差距,林婉婉能得到蘭陵蕭氏齊梁房嫡系女眷的認可,這就已經是一個很不可思議之事了。
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向來是苦難的開端,但她看林婉婉應付起蕭家的親戚來,還挺遊刃有餘。
她是真為林婉婉高興,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定親,又能得到世俗的認可,殊為不易啊。看到林婉婉做到了她不敢去做的事,她代入自己也覺高興。
「婉婉表姐,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得陛下親自賜婚,蕭明府對你真好。」
晚上熱情地邀請林婉婉住自己院子的蕭湘華,夜深了還不肯睡,跟林婉婉湊在一了茶,促膝長談。
關于林婉婉和蕭翀被賜婚之事,蕭湘華聽到這個消息時,便知必然是蕭翀費心求來的,要不然日理萬機的陛下才不會管這兒女私事呢。
「唉!」林婉婉一聲長歎,「我們不會成親的。」
蕭湘華一臉震驚加懵圈:「???」
禦賜的親事,還能有變故?!
「說來話長,我現在是大興善寺的心燈聖女。」林婉婉莞爾一笑,不欲就此事多談,「說說你吧,馬上就要出嫁了,心情怎麼樣?」
蕭湘華臉上笑容微收,歎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能怎麼樣呢!做一個合格的***,我還是能勝任的。」
林婉婉不欲氣氛沉重,開玩笑道:「湘華,你這幅口吻不像是即将要成親的待嫁新娘,倒像是去上任赴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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