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躺了下來回憶說道:“一萬年後啊,那是刀劍盛景。有刀癡白羽魂斷白樓門。有雪夜入天東、刀封八百宗。有天刀不入聖,有書院舍己刀……有劍閣兩徒隻為情故,有坐而觀山百萬劍的王道劍,有不勝不敗的中庸劍,有都江之水天上來的太白劍,有百年身的十字離劍,有一劍夢回千百世,還有雪霁萬裡誅沙翁……”
沈南星撫須。
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仿佛看到萬年以後的刀劍盛景,滿心寬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刀劍笑啊刀劍笑,差什麼?什麼也不差……”
劍魄沈南星。
坐北面南,死而無憾。,!
不勝雲遁的方向,露出些許無奈和遺憾。
洛長風有些不太明白道袍老者言語中的意思,是在埋怨自己未曾将其留下?
道袍沈南星看着洛長風低首沉思,解釋說道:“這位小友見諒,我并沒有埋怨閣下的意思,隻不過是有些不甘心。”
洛長風點了點頭。
瞧着這位道袍老者的傷勢,十有八九回天乏術。何況本就萍水相逢,算不上什麼交情,他自不會計較太多。
不願招惹太多是非耽擱日程的他打算抱拳告辭,卻聽到沈南星說道:“小友方才是在問路?”
正欲離去的洛長風轉過身,眼底流露出一絲希望,于是再度抱了抱拳:“還請沈前輩賜教。”
沈南星粗喘着氣,虛弱無力地眺望四周,然後說道:“這裡應該還是昆侖界的範圍。”
洛長風皺眉:“昆侖界?前輩所言,可是昆侖劍閣?”
從未聽聞過昆侖劍閣之名的沈南星搖了搖頭,笃定說道:“是昆侖界。”
洛長風怔怔然。
腦中翻遍當年菩提書院藏書樓中記載的搜山圖與集河譜,也從未有任何風物志提及過昆侖界之名,上下五千年均查無此地。
奇哉怪哉!莫非天機盤損毀的過程威力甚巨,
造成了空間界壁的崩陷,誤打誤撞别開洞天?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身處異界?
沈南星瞧着身前黑袍白發的男子滿臉愁容,不知在思索着什麼,于是開口問道:“小友瞧着不像是昆侖界人氏,不知從何而來?”
洛長風回過神,撩起黑袍前襟,與道袍老者對面而坐:“實不相瞞,在下……”
洛長風忽然想起些什麼,露出恐懼之色。幾乎瞬間,一股麻意遍襲全身。他忽地握住老者沈南星的手臂問道:“請問前輩,今夕是何年?”
沈南星微愣。
這世間奇人異事多不勝數。
有那無盡峰天九一脈睥睨天下,有那六部落鎮守八荒六界護人間太平,有那化外天群魔亂舞濫殺無辜,有那苦行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大修行者問天問地問無敵、也問長生、問神引周天問此地,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問今夕。
頗覺有趣兒的他笑了笑,又咳了幾口血。全然不顧自己大限将至,似乎真的看透了生死說道:“夕拾紀三百六十年。”
洛長風如五雷轟頂,頭腦一陣嗡鳴。
他瞪大了瞳孔,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沈南星。那握着老道沈南星的手開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痛的老道沈南星嗷嗷叫個不停。
良久,良久。
由驚濤駭浪的内心轉變成失魂落魄,洛長風終于松開了手。耷拉着雙臂,露出自嘲的苦笑:“我從何而來?不瞞前輩,我可能來自一萬年後。”
好像聽了潑天大的笑話一般。
沈南星放聲大笑,任憑渾身血迹浸透道袍:“你說你來自一萬年後,那我問你,萬年以後的劍修刀修是何光景?”
洛長風幾近絕望。
他索性躺了下來回憶說道:“一萬年後啊,那是刀劍盛景。有刀癡白羽魂斷白樓門。有雪夜入天東、刀封八百宗。有天刀不入聖,有書院舍己刀……有劍閣兩徒隻為情故,有坐而觀山百萬劍的王道劍,有不勝不敗的中庸劍,有都江之水天上來的太白劍,有百年身的十字離劍,有一劍夢回千百世,還有雪霁萬裡誅沙翁……”
沈南星撫須。
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仿佛看到萬年以後的刀劍盛景,滿心寬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刀劍笑啊刀劍笑,差什麼?什麼也不差……”
劍魄沈南星。
坐北面南,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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