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漓無法想象樓焱此時此刻所經曆的痛苦,“你放開我,我陪你一起。”她顫抖着說道。
樓焱莞爾一笑:“傻丫頭,那麼疼,我一個人受着便是了。”
他的話越說越慢,也越來越艱難。
甯清漓紅了眼睛。
樓焱的呼吸急促起來,鮮血自樓焱的身上流出來,在甯清漓的身下聚成一小灘。
溫熱的血,幾乎灼傷了甯清漓的皮膚。
她嗚咽着顫抖道:“樓焱……還要多久……”
樓焱的呼吸已越來越弱了,這仿佛他的生命在逐漸消失的感覺,讓甯清漓心痛不已。
他寬厚的肩膀把她護得死死的,輕聲道:“我死之後,就會有新的幻境,下一次,我也許會迷失自己,需要你提醒我,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殺我,知道嗎?”
甯清漓愣了愣,擡眸看着他。
“不要擔心,便是在幻境裡被亂箭穿心,也不會傷我分毫。”樓焱笑道。
甯清漓聽到一聲脆響,似乎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她的眼淚洶湧而出,許久才道:“阿嚴,阿嚴,我要怎麼做?”
樓焱笑了笑,問道:“你的劍呢?”
“在這裡。”甯清漓拔劍。
下一刻,樓焱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劍捅進了自己的心窩。
血洶湧而出,樓焱的聲音斷斷續續,越發虛弱起來。
“可記好了……要這樣……殺了我。”
樓焱慢慢閉上眼睛,四周的畫面開始分崩離析,甯清漓忍不住嚎啕大哭,樓焱的屍體靠在她懷裡慢慢冰冷。
喪屍們木然地擡頭,方要咬一口甯清漓,下一刻,漫天的白光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了。
再睜開眼睛,甯清漓發現,她和樓焱又回到了浮山劍宗,他們在浮山劍宗某處山峰上,遠遠得便能聽見少年們朗朗的讀書聲。
樓焱躺在草地上,雙手枕着頭,懶懶得曬着太陽,他瞧着甯清漓走過來,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是誰的弟子?怎不去用功,反而過來偷懶?”
甯清漓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樓焱,他眉眼舒展,看起來懶懶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衣,瞧着那麼美好。
他沒有一絲壓抑,更沒有一絲不耐,隻笑盈盈地看她,似乎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一般。
甯清漓試探着道:“弟子甯清漓,拜見師尊。”
樓焱“嗯”了一聲,似想了半天,大約也沒想起來甯清漓是誰。
甯清漓的唇顫了顫,才又道:“弟子……弟子初來乍到,師兄師姐們嫌我太弱,不願理會我。”
樓焱點點頭:“哦,若是不夠強,确實不得旁人喜歡。”
甯清漓一時無奈。
“那我可以跟着師尊嗎?”她輕聲問道。
“我憑什麼帶你?”樓焱坐起來,他大約躺了太久,頭頂上有一根枯草,随風搖曳。
那時候的樓焱似還有些年輕,眼神清澈,哪裡有什麼師尊的派頭。
甯清漓想也沒想的上前,幫他摘下來,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此時,遠遠的有一名弟子禦劍而來,落在樓焱面前,慌慌張張得行了禮道:“師尊,山下一百二十裡,有個小鎮,有鬼怪作祟,弟子們對付不了。”
“為師去看看。”樓焱蹙眉道。
甯清漓心知這裡面定有古怪,她輕聲道:“師尊,我陪你一起去。”
樓焱微微一愣,看她:“你去有什麼用?”
甯清漓笑了笑:“給師尊端茶倒水?”
樓焱想了想,竟點點頭,覺得她這般也有些道理。
如此,甯清漓便厚着臉皮跟上了樓焱。她陪着樓焱前往小鎮查看,心中卻在思量如今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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