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有聞言,趕緊快步走到稻茬田裡,來到楊老三的身邊。
楊老三蹲下身子,指着犁堰上下的木頭墊子,隻見犁堰上下各有兩個弧形的墊子。
楊老三耐心地講解道:“犁稻茬田的時候,犁堰下面墊子放少一點,這樣犁的深度就淺,牛拉起來輕松;犁油菜茬田和麥茬田的時候,下面墊子放多一點,因為這些田表面坑窪不平,犁拖頭上下跳動,犁子調淺了,根本犁不住,你那犁墊子肯定是搞反了!犁得太深,所以老牛拉不動,就算你搬起犁梢也沒有用,走不了多遠,犁子又會深深的紮進泥裡,而且整個田會被犁得深的深,淺的淺。你之前一次都沒犁過,之前都是杜欣華犁的,他不可能沒有把犁子調整過來呀!”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生怕杜欣有不明白。
聽完楊老三的講解,杜欣有瞬間恍然大悟。他的思緒如脫缰的野馬,飛速回溯到杜欣華離開之前的場景。
那時,他清楚地看到杜欣華擺弄了一下犁子,當時他并未在意,隻當杜欣華是在摳卡在犁堰上的泥巴,畢竟這樣的事情,在正常犁田的時候再尋常不過。
可如今回想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杜欣華那看似不經意的動作,背後竟藏着如此叵測的居心——把犁堰上的墊子全部挪到了下面。
想到這裡,杜欣有的心裡,就像一道晴天霹靂,瞬間點燃了他的怒火,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滿是氣惱與憤怒,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把杜欣華暴揍一頓。
但杜欣有深知,此時還不是惱怒的時候,他強忍着内心熊熊的怒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為了徹底驗證楊老三的說法是否正确?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沖着楊老三說道:
“三表叔!能讓我幫你犁一圈,體驗一下嘛!”
楊老三似乎早就洞悉了杜欣有的心思,哈哈大笑着回應道:
“哈哈!你這孩子!是想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是吧?行!你來犁一圈!”說着,楊老三便側身讓開位置,把犁子交到了杜欣有手中。
杜欣有穩穩地扶住犁梢,那光滑的木質紋理在他掌心摩挲,傳遞着一種質樸的力量。
他揮動手中的鞭子,一聲清脆的鞭響劃破長空,老牛像是收到了出征的号令,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随着犁子的走動,泥塊在它的翻動下,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那聲音就像一首舒緩的田園樂章,每一個音符都敲在杜欣有的心弦上,讓人聽着無比舒暢。
杜欣有駕馭着犁子,一圈下來,竟絲毫沒有感覺到累。
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之前杜欣華犁地時看上去那般輕松自在,而自己卻累得氣喘籲籲,仿佛經曆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
原來,杜欣華那個可惡的家夥,在離開之前對犁子動了手腳,害得自己差點累癱在地,連自家的老牛也跟着遭了殃。
想到老牛,杜欣有既心疼又心有餘悸。
他清楚的記得,有好幾次,累得精疲力竭的大水牛眼中滿是憤怒和抗拒,甚至想掉頭用堅硬牛角頂他的沖動。
好在杜欣有一直對老牛心存憐惜,始終不舍得用鞭子抽打它,這才讓老牛雖然疲憊不堪,卻依然保持着克制,默默承受着這份沉重的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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