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治君的通訊莫名其妙恢複了。
雖然不明白治君到底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才會回心轉意,但就結果而言,無疑是個特大喜訊。
生活恢複往常平淡瑣碎的節奏,不知不覺來到十二月下旬。
嚴冬的寒冷氣息徹底統治了孤島,最近沒有下雪,可路面和房檐都挂了霜花。我在差點被冰面滑倒後,也加入了裹成一團慢慢挪動的人群,一時間整個島上像是被圓滾滾大軍占領了,場面古怪又好笑。
因為要籌備應付更低氣溫的衣物,前輩拖着不太想離開溫暖宿舍的我去雜貨店逛逛。我縮手低頭,半張臉埋在圍巾裡,跟在她身後聽她一一點評店内懸挂的羽絨服,時不時“嗯嗯”回應兩聲。
治君那邊,剛降溫的時候就寄去了被爐,冬季衣物除去收容所配發的标準套裝,我也陸陸續續挑選了幾套保暖防寒的送過去,暫時不需要添置什麼了。
純粹作陪的我眼看前輩挑剔完了一整排應季服裝,就要走進過季處理區,不由得出聲提醒。有些失望的前輩回頭看看,歎着氣反身,重新打量起那些款式乏善可陳的羽絨服,我無奈笑了笑,沒有立即跟上,而是繼續向前走。
處理區大部分是相對氣溫來說過于單薄的秋季長袖,我走馬觀花地踱過去,指尖擦過一件件顔色各異的織物,停在貼牆的最後一件衣服上。
那是一件隻适合夏天穿的、漂亮的鼠灰色細條紋麻質和服。
我忽然怔住,取下這件不合時宜的和服,凝視良久。
前輩選完羽絨服,提着袋子來找我,我顧不上和她搭話,先揚聲叫來店主大叔:“麻煩您幫我把這個裝起來——”
暌違已久的新一次會面開始前,我得到了“安布雷拉公司人員離開孤島”的确切消息。
“可喜可賀。”當時正準備出門來會面室的我波瀾不驚地回應了向我分享情報的前輩,心态十分甯定。
并不是覺得他們走了就可以高枕無憂,隻是,暫且沒有必要擔心這件事,一直記挂反而讓自己寝食難安,平白耗費精神。
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懷抱如此理念的我,拉開會面室的椅子,穩穩坐了下去。
治君比我慢幾分鐘到,在我正對面的老位置落座。
照例是我挑起話題,也不拘泥于内容或者順序,随心所欲地聊着;治君說得少,但總會恰到好處地接話,讓我感受不到被冷落。
“啊,之前那本太宰治的文集,治君看完了嗎?”像是偶然想起來似的,我詢問到。
提到這名字,治君情緒一如既往地微妙,點了點頭。
他仿佛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确看完了那本文集一般,鸢色眼眸微垂着,彎出一線溫柔弧度,笑着對我說出書裡的句子:“‘我本想這個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夏天吧’。”
——即使我一直沒有提到那件過季的和服,可他果然領會了我的用意。
聽着他的聲音,我不知不覺熱淚盈眶,幾乎沒等到話音落下就哭了起來。
眼淚一串接一串,沿着發熱的臉頰滾落在我手背上,原本合攏搭着膝蓋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把那些熾烈的水珠一并鎖在掌心。眼淚沿着掌紋蔓延開去,好像要把命運一同浸濕。
隔着玻璃傳來治君的歎息。
“小姐最近總是在我面前哭呢。”他的低語混在椅子挪動的聲響裡,聽不太真切。
我淚眼朦胧地看去,他站了起來,傾身将手貼上玻璃。
那隻手的指尖點在這透明的屏障上,逆着我淚水淌下的痕迹,緩緩停在我眼眶的位置。頓了數秒,他的臉也貼近過來,額頭搭着玻璃牆,眼眸凝視着抽噎的我,微微笑着動了動指尖。
被敲擊的玻璃發出清脆的回響。
我呆了呆,歪頭迷惑地止住哭泣,伸出手按住他敲擊的地方。
“這層玻璃果然很礙事,”治君拖長調子,抱怨道,“讓我沒辦法給小姐擦眼淚。”
“诶?”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應的我吃了一驚。
治君當然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但大概是了解我容易較真,他基本沒對我說過恭維話,反而有些冷淡——這種微妙用心讓我更加感動。不過,即便一頭熱地表了白又努力這麼久,想得到溫柔态度是人之常情,我也需要先搞明白一件事。
之前明确拒絕了我的他,現在說出這種話,是改變主意打算答應我嗎?
顧不上再哭,我“唰”地站起身,追問:“治君——”
然而,面無表情的看守員打斷了我。
“會面時間結束,請兩位離開。”
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的我,隻能可憐巴巴地看着治君松開玻璃,輕輕比了個“噓”的手勢,跟着看守員走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本想這個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夏天吧。”——太宰治,《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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