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小說

第148章 失語15（第1頁）

‘現在呢，我給每人發一份合同，大家抓緊簽了，五分鐘之内交還給我，都明白嗎？！’

‘明白！’大家齊聲響亮地回答，哥哥和小六子也混進人群，學着大家的樣子，有模有樣地回答。

合同從前往後發着，我忐忑不安地怕被認出來自己是臨時混進去的。這時，小六子在前面，哥哥在中間，我在最後。中介發合同到了小六子的手上時，那合同往回收，狐疑地問道：

‘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們呢？是不是遲到了！進廠還遲到，想不想工作了！’中介生氣地提高了音量，頗有一種殺雞儆猴的感覺，好在其他小夥伴面前立立威嚴。

‘想想想，對不起我小六子保證以後絕對不遲到了！’小六子沖着中介嘿嘿嘿賠臉笑了起來。

‘算你識相，拿着！’小六子把合同接了過來，把多餘的傳給了我和哥哥，我接過合同，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讓我一下子手足無措，我生怕簽了‘賣身契’。所有的字我都懂，可是串起來我就看得摸不着頭腦了。

‘小六子，這咋整？’哥哥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

‘能咋寫，跟着其他人寫就對了！’小六子又拍了他前面那個人的肩膀，那大哥人高馬大地的，轉過身，一臉嚴肅、操着低沉的聲音問道：

‘有啥子事麼？’

‘嘿嘿嘿，嘿嘿嘿，大哥，你知道這咋寫不？’小六子又是先賠了笑，等到那大哥臉上嚴肅的表情慢慢舒展開後，立即求助。

‘一看就沒進過廠，也正常的咧，像你們這麼年輕的，啥事不能做，選擇進廠......你看，這裡填名字，這裡填是男的還是女的，還有這裡......這裡......’在大哥的指導下，我們終于把合同填寫完了。中介這回又從前往後走了下來，收到我們的文件時，他又停下了腳步：

‘你，你，你，你們仨遲到的對吧，把身份證給我。’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種不容反抗的威嚴。

‘進了工廠怎麼還要收身份證呢？收了我到時候還怎麼搭車回家去？’哥哥自顧自嘀咕着，小六子呆在原地，我愣愣地看着他們。

‘快掏出來！我沒那麼多閑工夫，不交，今天這廠就進不了了，愛交不交，随你們！’中介撂下狠話後正準備離開。

小六子忙拉住了中介的衣袖，忙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交交交，鐵定得交，這不正在想放哪兒去了嘛！’一邊說，一邊還沖我和哥哥擠眉弄眼，示意我們趕緊老實巴交地把證件送上中介手中去。我和哥哥沒來的及思考這事是否有貓膩，趕緊交了上去。

資料收完後，中介打了通電話，就看到廠裡陸續出來穿着統一式淺藍色工衣、帶着淺藍色束口帽的男男女女，把身邊的小夥伴一個個接走了，最後，隻剩下我們和周圍的兩三個人。這時，廠裡又走出來一個個子一米六左右，憋紅了的臉的男性，嘴巴說着：

‘qc的跟我走，你，你，你，還有你們！’我們納悶地回頭望了望中介，中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我們跟着走就是了。于是，我們排成了一列縱隊，跟在領頭的後面秩序井然地往前走。

進了工廠大門，空氣一下子變得凝滞起來，耳旁傳來一陣又一陣大型機器發出的吱吱呀呀的不間斷噪聲，我感到自己的胸口開始悶悶的，十分不舒服。跟着領頭走了幾個窗口後，我們順利領到了藍色的工衣工牌工帽工鞋，外帶還有口罩、黃色或白色的塑膠手套、耳塞等一點用品。

一下子收到這麼多東西，我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種對這份工作的敬畏感，沒來由的。

接下來，領頭又帶着我們來到了鞋櫃前，每人給我們派了一把鑰匙：

‘這是你們的鞋櫃，鑰匙别給我丢了啊！現在，每個人把衣服、鞋子和帽子換上，換完來門口找我，我在那等着。’領頭說完，背影消失了。

我挨個拆開了包裝，把藍色長大褂防塵服套進身體，換了白色的塑膠镂空涼鞋，最後整理了下頭發，把它束成一個花苞後，帽子蓋上。其他的東西，都放進自己的衣櫃裡，櫃子内分上下兩個隔間，上層放外套之類防髒的東西，下層主要用來放鞋子。給櫃子上了鎖後，我徑直走到了門口，那股臭腳丫的味道随着我來到了門口，在門外一股清新的空氣的吹動下，終于消散了。

‘人都到齊了吧？來，都跟我走。’我們排成一列縱隊，像極了一群待行刑的囚犯，一個緊挨着一個，麻木地拖着後腳跟向前走。

‘呐，J區2棟，大家記清楚了，以後每天早上就來這兒打卡，手指一按就可以了。’我跟着大家走進門，正對着樓梯的那面牆挂着兩個長方形的黑色打卡機，這時，一個又一個工友正在刷臉下班。

‘大家明天開始，無論分到哪條廠線，都固定的，上半個月白班，半個月夜班，待會兒看大家分到哪裡，這個月快轉班了，看誰幸運點分到轉白班的。分到夜班的話，也别來找我，能跟拉長談就談，談不成找我也沒轍！’領頭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大家穿過擁擠的人群，終于來到了二樓，過了金屬探測器之後，便正式進了車間，那股悶悶的凝滞的空氣也撲面而來。

‘來，你在這兒，你，你還有你在這兒......’領頭的三倆下把我們安排好崗位後，轉身走到拉長的跟前，低聲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我被分到了質檢部，通過放大鏡看芯片上有沒有多餘的膠絲，有的話把它剔除就完事了。這活兒好幹，就是有點費脖子和眼睛，半天下來，我的脖子酸脹得不行，眼睛也幹澀。

下班前，拉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簡短地開了個會，拉長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性，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

‘今天咱們來了幾個新夥伴，希望大家以後互相幫助，新來的員工有不懂的也可以問老員工。明天就一号了，每個月一号、十五号我們都轉一次班，新來的記得白天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八點上晚班，所有人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我跟着大夥一起回答。

‘好，下班！’拉長一聲令下，所有人灰溜溜地四處亂竄，一下子都沒了人影，我四處找哥哥和小六子的身影。

‘阿鳳，這兒這兒！’是小六子，他正站在一個年輕的姑娘旁邊，沖我招手，哥哥沉默地站在他旁邊。

我小跑着上前。

‘怎麼樣？做得來嗎？’哥哥深沉地問。

‘可以的，挺簡單，我很快就上手了。’我驕傲地說，其實那樣的工作，誰來了都一樣，基本上一個小時就可以學會了，不過是刮刮毛絲。

‘那就好，走，吃飯去吧！’小六子說着，領着我和哥哥刷臉打卡下班，過了金屬探測門，換了工衣工帽工鞋後，在門口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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