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了一室無關緊要的人,崔管事引了玉察出門,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遊廊。
“此地人多眼雜,情勢特殊,請恕在下不能為公主行禮。”他在前頭輕聲說道。
“崔管事不必拘禮,喚我姑娘就是。”
出了宮,她就是一個任人踐踏欺負的孤女,此刻崔管事一聲公主,聯想近日遭遇,如隔世一般。
“姑娘……這半年來,過得可好?”
從宮中倉促帶出的銀子用完之後,便是風餐露宿,忍饑挨餓,這也罷了,要命的是叛軍的搜查,日日東躲西逃,提心吊膽。
這半年來生了三場大病,若不是李姑姑豁出命照顧,以及……她堅持着想見家人最後一面的信念,隻怕真的熬不下去,死在外頭做無名屍骨了。
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清瘦了。
“一切……都還好。”字句從她嘴裡蹦出。
她默默垂下眼簾:“隻是李姑姑,已經兩日未進滴米,她正候在外頭,煩請管事……”
“這是自然。”崔管事溫和應道。
“姑娘,你不來,我們家大人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城破那晚,有消息說順甯公主死了。”
崔管事回頭看向滿庭枯樹,大雪蓋頭,淋淋落落的梨花。
那晚,聽聞這個消息,平日永遠從容不迫的首輔大人,起初幾步尚走得平穩,接着便猛然彎腰,扶住了牆角,嘔出一灘鮮血。
一擡眼,血絲如蛛網密布在瞳孔,瞳光顫晃。
他扣住牆的手指狠狠發力,似要嵌進去,攥得指尖發白。
嘴唇翕動,什麼也沒說,卻又像什麼都說盡了。
這之後,首輔大人,一病不起。
哪怕順甯公主的死訊被澄清,可是公主的下落一日未明,首輔派出的人馬便一刻不停地巡查。
他身體略好的時候,便親自出去尋,從公主最愛吃的蟠煙糕點鋪子,到公主親手栽種了橘樹的白馬津,骊宮橋、飛雪峰、至公主最愛逛的朱雀長街。
沆瀣不堪的貧民窟,烏煙瘴氣的賭場勾欄,荒無人煙的山村小鎮,他都去過了。
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可是這些,又要如何與公主說起呢?
“你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崔管事安心地彎起嘴角。
首輔大人今日回來之後,看到屋裡的人兒,不知要多高興,多歡喜呢!
隻是,崔管事莫名覺得,這簡直就是一隻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小羊,送到饑腸辘辘的餓狼嘴邊啊。
經過這半年的磨難,她平添了幾分脆弱與不安,好似落雨天濕淋淋的幼犬,懸崖上轉瞬凋逝的小白花。
年輕氣盛的男人哪裡能把持住,不在這張純白無瑕的宣紙上塗抹一番?
倘若她知道,首輔每回在宮中見了她之後,面上雖是不動聲色,大冬天卻叫人送了冰塊,握在掌心,以驅散燥熱與悸動,那麼,打死她都不敢赴這趟劫難了。
無知者無畏,眼下,隻能将希望寄托在首輔微乎其微的道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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