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村裡籠罩着一片濃霧,強子今天起得特别早,他在霧裡跑了兩圈,身上很快挂滿了水珠。
沒一會功夫,村裡的霧散了。
但山裡的還沒散,強子很是向往地看着山裡,有種想去山裡玩玩的沖動。
可是爹媽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小孩子一個人去山裡很危險。
突然,村口傳來一陣“哒哒哒”的聲音,村子中央的鐘被敲響了。
強子爹媽沖出屋子喊道:“強子!快回來!”
強子被爹連拖帶拽拉回了屋裡,媽媽正在給大家分發幹糧,兄弟姐妹四個,強子是老四,全家最小的那個。
強子媽一邊分一邊說:“那些東西來了,咱們去山裡躲躲,幹糧每人帶一點,萬一……”說了一半的話突然不說了。
爹繼續往下說:“沒的萬一,你們都跟緊了,山裡路不好走,千萬别跟丢了。”
老三問道:“媽,那些東西是什麼啊?”
強子媽抿了抿唇:“是壞人。”
因為仇恨和恐懼,他們甚至不想用人來形容那些侵犯自己家園的人,“那些東西”已經是很客氣的說法了。
強子看看手裡的幹糧,每個人分了兩塊硬得像石頭的餅,一小塊熏雞肉。
這熏雞可是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的美味,可是強子隻分到一根雞脖子,他委屈得快哭了。
爹媽也顧不得公平不公平了,拉着四個孩子就進山了。
羅摩山山勢險峻,根本不适合攀爬。
哪怕是住在山邊上的村民也很少上山,隻有身手很好的獵戶和尋山貨的人才會冒險進山。
一家六口先是沿着獵戶踩出的路線往上攀,可是為了躲避那些東西,必須要走得更深入一點。
強子隐約能聽到那“哒哒哒”的聲音似乎就在自己的腦後,他知道那個東西會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咬着牙拼命地爬,生怕被爹媽丢下了。
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被凹凸不平的山壁勒出一道道痕迹,每個指甲蓋都生疼生疼的。
“過了這個坎,有一小塊平地,我們在那歇會。”不知爬了多久,強子爹指了指正上方說道。
槍聲漸漸聽不見了,一家六口懸着的心慢慢放下來。
也不知道家變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強子隻覺得自己一直強撐着的那一口氣松了下來,他手腳一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身子順着山壁向下滾落。
強子媽驚叫一聲伸手想救,卻隻是做了無用功。
他們之間還隔着同樣年幼的老三,手上還牽着唯一的閨女。
山道如此狹窄,硬是要救結果隻會是幾個人一起掉下去。
全家人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
強子媽的雙眼漸漸憋得通紅,突然悲怆地沖着老大大吼一聲:“不是讓你看着弟弟的嗎————”
老大手裡還捏着一塊帶着牙印的餅,他沒吃早飯,一路看着三個弟妹。
他太累了太餓了,所以趁大家不注意他掏出餅用牙齒磨了兩下解解餓。
就是這走神的片刻功夫,老四就沒了蹤影。
“我……”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不知所措地看着爹媽。
片刻的死寂之後,老大突然把手裡的餅塞進老三的手裡:“我下去找!”說完他就準備沿着山壁往下爬。
“找什麼找!”強子爹大喝一聲,“山那麼險,下去一個就少一個,找什麼找!”
說罷,他蹲了下來,手死死地捂着眼睛,喉嚨裡發出嗚咽聲。
那個硝煙漫天的年代,帶給我們的,隻有死亡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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