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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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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天與母親吃過了極其沉悶的一頓飯。
回家時已是夜裡，站在小叔叔的家門前，深呼吸了許多次，遲遲不敢拿出鑰匙去開門。
他不知該怎麼解釋，也不知道有沒有立場去解釋。
唯一的剩下的勇氣，就是小叔叔對他說，沒事，早點回來。
——他還能回到這個房子裡。
他推開門，瞧見甯晃裹着毯子，正窩在沙發的角落看電視，似乎是民生新聞，無非是誰家水管漏了、誰家夫妻打架了。
他手指間夾着一根香煙，時不時漏出一聲輕微的咳嗽。後腦紮起的小辮子，也跟着顫抖。
襯着客廳露台深夜的背景，仿佛一張冷而寂的畫。
聽見他開門的動靜，便把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裡，說：“你把窗開開，散散味兒。”
那煙灰缸裡橫七豎八，按着四五枚煙頭，小叔叔的煙瘾很小，也戒了好一段時間了，他已經許久沒在家中再嗅到這樣的味道。
他便照做了，關上窗，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小叔叔面前，在距離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了。
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兩隻手，長得這樣笨拙而多餘，甚至不知道應該擺到哪裡去。
最後開口，卻是小聲說：“小叔叔，感冒時不能抽煙的。”
甯晃“哦”了一聲。
他又說：“尤其是還在咳嗽的時候，不能碰煙，經紀人下樓的時候，囑咐了我好久，就怕你嗓子出事兒……”
甯晃低着頭，沒說話，眉眼冷而倦怠，
他便說不下去了。
甯晃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晾着他了，抿了抿嘴唇，終于歎了口氣，說：“過來。”
他便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甯晃問他：“吃什麼了？”
他便小聲說，吃了幹炒牛河、白切雞，還有一道青菜，記不得名字了。
甯晃說：“就這麼幾道，你吃得飽麼？”
他說：“沒什麼胃口。”
客廳又靜了下來，隻剩下電視主持人滔滔不絕的話語。
他艱難地說：“小叔叔，你說了的，讓我早點回來。”
他覆住甯晃的手，像是每一次他挂針的時候，替他暖手時一樣。
仿佛抓住了浮木。
甯晃閉了閉眼睛，終于還是擡起手，胡亂揉了揉他的頭發。
像在揉一隻心情低落、小心翼翼的大狗。
半天才輕輕說：“原來小名叫忱忱。”
他“嗯”了一聲。
甯晃想了半天，又重複了一遍：“忱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那聲音低啞溫柔的過分。
他曾經很怕這個稱呼，但就因為這一刻，便又喜歡上了。
他在甯晃的手心兒蹭了蹭，卻終于大着膽子，頭埋進對方的頸窩裡。
明明是他不大喜歡的淡淡煙味兒，卻這樣令人安心。
甯晃嘀咕：“蹭一會兒得了，還沒完沒了了……我一身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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