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賢侄啊,你還真是烏鴉嘴……”
聽到耳邊這麼一聲說不清是感慨還是埋怨的話,張越不禁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地苦笑道:“我如今隻後悔當初以為二伯父張攸在交址料理得諸事妥當,沒有再加把勁讓榮昌伯回京,換一個人任副總兵……想不到他這次竟然貿然出征,導緻潰敗!他是伯爵,二伯父和黃老尚書還能壓着他,陳尚書他們幾個卻是沒法子!”
“這還用說麼?那些個隻會磨嘴皮子的文官算什麼!”
盡管榮昌伯陳智此次招緻大敗,但安遠侯柳升言談間卻仍是對那些文官不屑一顧。也難怪他如此,他當初那會兒随同靖難起兵,之後又南征北戰的時候,那些文官不是在安全的地方籌劃,就是還在家裡讀書備科舉,如今卻是一層層占據了實權位置,心裡自然頗為不忿。
惱怒地從張越身邊離開,他看也不看那個滿面驚疑的信使,背着手走了幾步就回轉身說:“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留,這就回去了。這回若是皇上派英國公,則是萬事大吉,要是我……我也不說什麼别的,到時候必定點了你跟我這一遭就是!怎麼樣,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
二伯父張攸生死未蔔,如今父親張倬又已經身在交州府,張越隻覺得心裡一團亂,聽柳升這麼說,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答了一句。瞧見柳升一改之前的厲色,忽然笑眯眯地端詳着自己,他立刻醒悟了過來。
“伯父何必用此激将法,我上的奏疏裡頭原本就說,一則是用英國公領兵出征,二則是若另派總兵官,則我自請前往參贊軍務。”
“果然不愧是張氏子弟,有擔當!”
柳升大步走過來,滿意地在張越肩膀上一拍,随即二話不說地出了門去。他這麼一走,另兩個随行家将也慌忙跟上,于是下一刻,這偌大的屋子裡就隻剩下了他和那個回來報信的信使。張越問了幾句那邊的情形,得知張攸的狀況很不好,但虧得他之前請了都督方政主持交州軍務,總算是保着了一點元氣,他不禁更是深深歎息。
不消說,那些舉起叛旗的家夥恐怕是蓄勢多時了。
瞧見張越站在那兒臉色變幻不定,那長随終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少爺,您真的要請纓去交址?那兒已經完全亂套了,交州府還好,其餘的地方可是賊兵橫行!”
“去不去還難說得很。”張越淡淡地撂下一句,随即看着那長随,又吩咐道,“記住,剛剛見到的人不要往外去說。太太指不定待會也要見你,且讓人捎話進去,等有了信出來再歇着。你這一路辛苦了,功勞亦是不小,我也不賞你什麼,異日自會提拔你家小子。”
那長随一路行來原隻是滿心驚駭,此刻頓時大喜過望,忙跪下磕了頭,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等到他一走,張越方才輕輕拍了拍額頭,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
“隻希望二伯父和父親平安無事,阿彌陀佛!”,!
而内讧,時而一緻對抗阿魯台,兩邊打得沒個消停亂成一鍋粥,雖說時而也有寇開平大甯的,但畢竟比從前攻勢小了;遼東女直在奴兒幹都司也太平得很;自打神威艦往日本去過之後,沿海各地沒再鬧過倭寇;西域冊封法王佛子等等衆多,亦是穩穩當當。至于各地,雖說也有蠻亂或是叛逆,但終究隻是零星的火點子。相比之下,交址那邊就算是近期最大的軍國大事了……不是我多慮,恐怕那兒真得出大亂子。既然交人畏英國公如虎,那麼,就派他們最怕的人去!”
話已至此,柳升頓時啞然。而張越想起之前那信使曾經提過掌兵權的換成了和張攸有隙的榮昌伯陳智,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其實,交址局勢理當不至于如此,隻要戒備固守,未必真要英國公去。隻是,我聽說副總兵榮昌伯如今接管兵權,忍不住就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如今交址駐軍多在交州府沿線,就怕榮昌伯為了貪功帶兵貿然出擊,萬一中了埋伏……伯父,自永樂朝以來,我朝用兵敗績的那幾次,不是敵衆我寡被圍困兵敗,就是因為冒進而中了埋伏,因而才最終潰敗!”
柳升打過交址,戰過倭寇,又領中軍從北征,向來不屑于和文官談用兵。隻不過,張越畢竟和那些紙上談兵的文官不同,剛剛這番話他倒是聽進去了。榮昌伯陳智這樣的二代勳貴他并不放在眼裡,想想從前見過陳智的膿包樣,他甚至還點了點頭。
“你倒是沒說錯,單單是你二伯父重傷和黃福重病,倒是未必需要這麼緊張,可要是擱着那麼個家夥領兵,興許還真的會壞事……不過,不是我潑你涼水,朝廷多半不會同意讓你大堂伯出征!”
張越當然知道此事的艱難,就是照史書上宣德初的兩次敗績之後,太師英國公張輔同樣是沒能得到領兵出征的機會,于是在力争不得的情況下眼睜睜看着交址被棄。這還隻是在開頭,其後棄開平,也沒見張輔發揮什麼作用。英宗即位,張輔雖是勳臣之首,卻沒了謀劃之權,一代名将就此隕落土木堡,由此勳貴幾乎一蹶不振,大明朝從而成了文臣和宦官争鋒的天下。
然而,如今的朱瞻基待張輔畢竟親厚得多,而且他在奏疏上清清楚楚地表明,眼下若是認為殺雞不用牛刀,異日養雞成虎,養虎成患,則牛刀屠虎難矣。
就在他和柳升相對無言之際,外頭突然響起了一聲喝問。下一刻,簾子就被掀起了一條縫,侍立在門外的那個家将探進腦袋來,低聲說道:“老爺,張大人,有來自交址的信使!”
“把人叫到這兒來!”
“快讓他進來!”
盡管柳升是客人,但他這會兒卻反客為主,幾乎和張越同時吼了這麼一句。沒過多久,一個風塵仆仆的人就跨過了門檻,恰是當時随同張倬前去交址的一個長随。他一進門瞧見有外人,頓時有些發愣,待到張越出言催促,他方才趕緊上前雙手呈上了一封信。張越也沒在意柳升湊上前來看,取出信箋展開來從左到右一浏覽,臉色頓時僵了。
“我說賢侄啊,你還真是烏鴉嘴……”
聽到耳邊這麼一聲說不清是感慨還是埋怨的話,張越不禁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地苦笑道:“我如今隻後悔當初以為二伯父張攸在交址料理得諸事妥當,沒有再加把勁讓榮昌伯回京,換一個人任副總兵……想不到他這次竟然貿然出征,導緻潰敗!他是伯爵,二伯父和黃老尚書還能壓着他,陳尚書他們幾個卻是沒法子!”
“這還用說麼?那些個隻會磨嘴皮子的文官算什麼!”
盡管榮昌伯陳智此次招緻大敗,但安遠侯柳升言談間卻仍是對那些文官不屑一顧。也難怪他如此,他當初那會兒随同靖難起兵,之後又南征北戰的時候,那些文官不是在安全的地方籌劃,就是還在家裡讀書備科舉,如今卻是一層層占據了實權位置,心裡自然頗為不忿。
惱怒地從張越身邊離開,他看也不看那個滿面驚疑的信使,背着手走了幾步就回轉身說:“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留,這就回去了。這回若是皇上派英國公,則是萬事大吉,要是我……我也不說什麼别的,到時候必定點了你跟我這一遭就是!怎麼樣,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
二伯父張攸生死未蔔,如今父親張倬又已經身在交州府,張越隻覺得心裡一團亂,聽柳升這麼說,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答了一句。瞧見柳升一改之前的厲色,忽然笑眯眯地端詳着自己,他立刻醒悟了過來。
“伯父何必用此激将法,我上的奏疏裡頭原本就說,一則是用英國公領兵出征,二則是若另派總兵官,則我自請前往參贊軍務。”
“果然不愧是張氏子弟,有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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