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暖,廁所後邊的黃金香柳在陽光下瘋狂地生長,周末的音樂教室總是格外熱鬧一些,送孩子來的家長中,年老的呆在休息區眯眼打瞌睡,青壯年男人在大門外抽煙打電話,有些年輕的媽媽們就邀着去三樓的養身館。還有一些就坐在教室裡陪課。
周末的課比較多,一節連着一節,小樂到教室裡有些坐不住,就去休息區和别的小朋友玩。肖泉拜托咨詢台的老師幫忙留意,才放心上課。
等到下課,他就帶小樂出去曬幾分鐘的太陽,看看花壇裡的角堇,小小的角堇像是小貓咪的臉,有黃的、藍的、紫的,在暖風裡散發着淡淡的香。
從外面進來,走到咨詢台時,肖泉正好想起一件事,就問:“你好,請問李老師的教室是哪間?姚玲玲上鋼伴課。我教室裡沒鋼琴。”
王子軒留下的資料告訴肖泉,姚玲玲這女孩很聰明,是能夠從學習中找到樂趣又不溢于言表的人。
肖泉帶着她按照咨詢台同事的口述,來到李老師教室門口。
李老師将外套脫了挂在櫃旁,用纖長的手指攏了攏自己耳邊的頭發,黑絲絨的長裙将她高挑的身材稱得愈加優雅。也許是那天肖泉漠視了她,她便用同樣的冷漠将自己的驕傲拾起。
從肖泉進來,到她坐到鋼琴前,到她和姚玲玲對視一眼後奏響第一個音符,她至始至終沒看肖泉一眼。
肖泉卻并不知情。
他聚精會神地聽着,鋼琴聲确實有張有弛,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在小提琴上,有好幾處音準出了問題,他拿過姚玲玲的琴,自己拉了一遍。
姚玲玲聽得清楚,明白自己有幾處的升降号沒表達精準。
……
窗外的陽光已褪去大半,肖泉第一周的工作也即将收尾。小樂在休息區玩着自己小背包裡的積木,卻見姨媽帶着嘉嘉哥哥進來,嘉嘉提着一個白色的籠子,籠子裡有兩隻上蹿下跳的倉鼠,一黃一白,嘉嘉得意地向小樂介紹:“我是小黃和小白的爸爸。”
小樂眨着他明亮的眼問:“那你怎麼不進去?”聲音懵懂而天真。
嘉嘉一時答不上話來,隻拉着小樂一起逗倉
鼠玩。
有工作人員從辦公室出來,微笑地向曼姝打招呼。曼姝莫名其妙地有些拘謹了,她指着教室裡的肖泉說:“孩子一個叔叔到這上課,我們帶他來看看。”
工作人員坐下來陪曼姝聊,見曼姝心理設防,就加入旁邊其它家長的談話。
一個面帶愁容的媽媽正拿着一本基礎訓練看,翻了一頁之後,在頁碼處簽了名字和日期。然後攏了攏腳邊的菜,長籲口氣道:“誰倡導家長在孩子作業上簽字的?”
“怎麼地?找他算賬啊?”旁邊一個女人推了下下滑的眼鏡,開玩笑道。
“不找他算賬,我要謝謝他。讓我免費重讀了幾年小學。可就是,我會了有什麼用,我崽好多都不會啊!”那個媽媽拿着基礎訓練哭笑不得。
“你這都算好的,自己會,曉得怎麼輔導,我們這當爺爺奶奶的哪裡搞得懂現在的題目。一到做作業的時候,就結孽。”旁邊的奶奶靠着沙發,很是無助。
“我們也好多都忘了,但老師發答案了的。”
曼姝聽她們聊着,自己幾次想搭話,見嘉嘉在旁邊,又覺不便。自從嘉嘉上了一年級,她脾氣就變得無比暴躁。
“诶,林老師,請你幫個忙,幫我下載一個軟件好不好?”奶奶拿出手機給那位工作人員看班級群裡别的家長發的軟件截圖,無奈地說:“班主任說以後發通知都會發到這裡。看我們哪裡會搞這些……”
林老師接過手機,一會兒就下載好了,交給那位奶奶:“阿姨,這确實有點難為你們了,不過你可以要曦曦爸爸媽媽下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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