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從記憶中脫出,他跌跌撞撞地在木廊上走了一段路,才花費了一定力氣站穩。
他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地流汗,劫後餘生般的精神疲憊讓他大口喘氣,而黑色的霧氣像是液體順着他手臂肌肉的線條流下,頹唐地砸落在地上,然後緩緩消散。
一捧又一捧流霧從男人的身上掉落,魁偉的惡鬼化回人形,耳邊的嘶吼和嘈雜逐漸遠去,足以撥動神經至混亂的低語也陷入沉睡,每一種情況的改變都在告訴夏油傑,他恢複回了最初的狀态。
“……”
夏油傑忍不住單手捂住臉,他看到了什麼,他經曆了什麼。
理智也漸漸回籠,他明白自己經曆了什麼。
那是九十九朝的過去。
濃霧和死氣包裹的宅邸破碎了一道口子,一道光破開了深池一樣的庭院,光輝溫暖柔和,在晦暗中纏繞不休的死魂觸碰到這道光芒,頃刻溶解。籠罩的黑雲剝離破碎,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日光和煦地灑下金沙。
長廊上的男人擡起手,惡鬼厚重黏膩的詛咒肌膚開始恢複成正常人類的狀态,金沙落在了冷白的掌心上。
夏油傑怔怔地看着手心,頭腦中像是刮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九十九朝——禦門院朝的天賦術式超乎尋常的強大,根本不是少年口中“沒什麼用的視力”。
他用一隻眼睛,在未來的時間裡捕捉到作為旁觀者的夏油傑,讓他化作惡鬼入侵到那一個時間點中。這隻是額外的力量,最大的力量,是他用來界定了禦門院晴明的未來,直接寫下了禦門院一族的覆滅,高塔傾塌,數人焚毀,千年的陰謀被徹底粉碎。
無人能抵抗。
術式發動時,夏油傑擋在禦門院朝的身前,一樣被這樣的力量牽連,可他現在卻平安無事地脫出了回憶,就連罪業的污染都消散了。
“……你做了什麼?”
夏油傑動了動嘴唇,收攏掌心,他聽到閣樓上傳來了少女們快速的腳步聲,喃喃出聲,“這些都是你算好的嗎?”
清醒之後,他不難思考得出,九十九朝在他們契約建立時就幫他抵擋住了來自生前的罪業,算好他在契約遠離之後會受到這份孽力回饋變成醜惡的咒靈,出發結界的術式重新啟動,将他牢牢關在施術者布置下的回憶裡。算好作為惡鬼狀态下無法思考的夏油傑會被他用代表未來和天照的那隻眼睛注視,閱讀過去的同時一并被祛除身上的詛咒。
夏油傑搖搖欲墜,他擡頭看到奔跑過來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她們已經和這間宅邸的結界成為一體,不可分割。
他明白了,九十九朝甚至算好了,萬一他恢複了過去的記憶,那麼他至少也會為美美子和菜菜子留下來。
如果是在平常,夏油傑勢必悚然不已,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的胸腔仿佛被挖掉了一塊,空空蕩蕩,連應有的情緒都消失無影。
他向下倒去。
……
九十九朝左眼一痛,他伸手捂住,皺着眉擡頭。
平安京昏暗的天色一直未變,曆史記載裡,平安時代的氣候一直變化莫測,尤其是在菅原道真死後百年,諸多人言說他怨靈作祟,引發種種不詳的天象災異。
九十九朝隻覺得五條悟的祖先還挺無辜的,這個時代本來就是一個混亂的時代,詛咒的盛世與衰敗恰好循環到了這個時代,所以人類與妖怪的糾葛難舍難分,沒有誰對誰錯。
人類總是會把自己放在最高點,卻沒想過是時代在孕育着詛咒,人們隻是能在時間的洪流裡掙紮前行的渺渺衆生。
而想擺脫時間枷鎖的人類,就已經是妖魔鬼怪了。
天一膝行至少年身後,恭敬道:“出發的時間就要到了,我們會随同您一起前去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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