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見了嗎,埃蒙?帝國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垮的。”
随着克哈防衛軍司令法拉第在指揮中心裡的一聲怒吼,籠罩在奧古斯特格勒上空的不潔紅雲終于褪去,倏忽地顯露出一片碧藍色的天空,一朵朵白雲在金色的陽光下燦燦生輝。
陰雲散去後,映照在人們眼中的是一幅凄涼的光景,昔日整潔的街道上一片狼藉,路面上坑坑窪窪,嵌着令人震撼的巨大彈殼。奧古斯特格勒那些氣勢磅礴的高樓廣廈、雕像與紀念物在升騰的一道道黑色煙柱中歪斜着,坍塌着,環繞城市的壯美鐵軌、道岔和橋梁成段的垮塌,像折斷的脊骨橫亘在這黑色巨龍的背脊上。
許多地區都是一副被大火焚燒過一遍的景象,煙霧和塵埃雲阻擋了達到地面的光線。損毀的房屋、設施和道路急需修繕,交通不暢,公交系統被迫停運,但與奧古斯特格勒在災難過後所面對的這種嚴峻挑戰,隻不過是九牛一毫。
但不管怎麼樣,一切都不會比十年前的克哈更壞了,那時他們接手的隻是一片輻散着放射性塵埃的廢土,被擊碎的大地上連塊完好的石頭都找不到。
等到第一批居民陸陸續續地返回他們的家中時,來自各個不同作戰單位的帝國士兵們仍在守衛着交通要道,不間斷地能夠看到巨大的機甲從窗外大踏步地穿過,震得地面和窗戶玻璃嘩嘩作響。
隔着啞光面罩和駕駛座艙,人們沒辦法清楚地看到士兵的面龐,聽到說話的聲音,因此他們都顯得沉默而平靜。
相比較于城市的損失,平民的死傷更讓人心痛。在挖掘機旁的一層層白布之下躺着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有的鮮血淋漓,幾乎不成人形,有的卻是隻能辨認出人形的黑色焦炭。
這場可怕的災難到來時候,奧古斯特格勒中的人們對他們将要所面對的還一無所知,對未知與無形的恐懼有時候比實實在在的敵人還要可怕。
許多人仍然弄不清楚入侵奧古斯特格勒的敵人究竟是誰,有時它們是星靈和異蟲,有時又是人類,但一眼就能看出其絕非真實存在的血肉生物。面對那些渾身上下都覆蓋在裝甲之下陸戰隊員,你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們就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但那些虛空造物并沒有這樣的情感,它們真的來自于另一個不同的維度。
一個血淋淋的、無可逃避的事實已經擺在了帝國人民的面前,待在守備森嚴的帝國首星都并非萬事無虞,那麼科普盧星區中真的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戰争已至。
自從外星文明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以來,戰火就未曾遠離過這個命途多舛的星區。每一次戰争都波瀾壯闊與曠日持久,每一場戰争都是下一場更可怕戰争的預演,一次比一次浩大,一次比一次殘酷。
這場災難來的太突然,結束的也快,以至于在克哈以外的其他帝國世界對此都一無所知。奧古斯特格勒遭到了沉重的打擊,克哈上的其他城市被波及,傷亡數字還在持續增加。
今天下午稍晚些的時候,一度中斷的奧古斯特格勒UNN廣播總台頻道終于帶來了所有人都期盼的消息。
因為主持人多尼·沃米利安在避險時不小心崴到了腳,凱特·洛克維爾接管了UNN演播室的控制權,她告訴那些正守在電視機和車載收音機前的聽衆們,一場針對奧古斯特格勒的攻擊已經被化解,災難已經過去,而勝利再一次到來。但發生在奧古斯特格勒的一切并不能用輕描淡寫的話語來化解,後續的損失以及人員傷亡統計才更令人揪心。
真正令UNN感到棘手的是如何向民衆解釋虛空碎片以及虛空造物的存在,這并不是多開幾個科普欄目就能解決的,倒不如向公衆承認地獄與惡魔這種東西是存在的,但上帝和天使有沒有就難說了。
有一點是肯定的,盡管泰倫帝國軍隊早在阿崔艾斯和薩古拉斯遭遇到了虛空大軍,但它們如此之近的出現于公衆眼前還是第一次。
進入奧古斯特格勒的帝國軍隊即使是在虛空碎片被清除以後,也是付出了很大才消滅了湧出的虛空造物。幸運的是,如果失去了來自于虛空碎片和虛空裂痕的能量支持,虛空生物并不能在現實世界存在太久的時間,最終都會因為能量耗盡而消散,否則發生在奧古斯特格勒的戰争還将繼續延長并造成更大的破壞。
過去人類隻知道他們的敵人是星靈和異蟲,但對于虛空于其中的敵人知之甚少。顯而易見的,這肯定是一些更可怕的怪物,它們詭異而邪惡,橫行殺戮,無所顧忌。
帝國政府并不準備向民衆隐瞞,不論是那些為帝國而戰的士兵還是民衆,他們都應該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奧古斯特格勒的慘劇應當使得他們憎惡于埃蒙,而非屈服于無形的恐懼。
相比于實實在在的異蟲和混合體,虛無而神秘的虛空更能激起人類心中恐懼。科普盧星區人類中一些極端的宗教組織已經開始信奉黑暗之神埃蒙和混合體,這些概念很快就會因為時間和地理上的重重阻隔而妖魔化或者是神聖化。
放任不管,情況隻會變得更糟。
莎拉·凱瑞甘皇後于災難之後第一次通過媒體在公衆面前現身,她并未對奧古斯特格勒的損失避之不談,但每個人驚恐不定的都能從皇後鎮定而威嚴的面龐上感到安慰。
皇後正在一座滿目瘡痍的公園廣場中接受采訪,而非在重兵守衛的皇宮中,她身着軍裝,腰挂配槍,如此裝束倒是比那些華麗的禮服更襯其刀鋒般銳利的氣質。泰倫帝國的皇帝都從來都不需要漂亮的女人來裝點他在奧古斯特格勒的宮廷,恰恰相反,皇宮隻是修建來用作皇後的陪襯。
人們不會知道,要不是皇宮裡還需要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坐鎮,主持大局,他們的皇後早帶着帝國将帥沖鋒陷陣了。
凱瑞甘皇後的沉着的話語讓人們相信,帝國終于在奧古斯特格勒即将陷入毀滅的深淵、陷入更悲慘的境地以前拯救了這座城市。現在,災難已經過去,死難者的家屬将得到撫恤和救濟,他們很快就會重建家園,一如既往。
“接近四分之一的城區在此次襲擊中被波及,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失,以布利沃夫城區最為嚴重,目前”
烏薩達(Ursadak)公園廣場曾以巨大的占地面積和壯麗的建築群成為奧古斯特格勒奇觀般浩大地标式建築的一部分,這裡随處可見美麗的噴泉和紀念碑,寬闊的林蔭大道盡頭則坐落着帝國為母巢之戰所建立的陸戰隊員紀念雕像。
而現在,整座廣場幾乎已經淪為一片廢墟,上面各處都散落着虛空碎片崩碎後留下的殘骸,尖銳的碎片有如标槍一樣嵌入了廣場之内。虛空碎片是直接自虛無之中湧現的産物,它的物質組成與衆不同,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紫黑色光芒。
在烏薩達公園廣場一塊巨大的虛空碎片殘骸旁,凱瑞甘正聽取奧古斯特格勒市政府官員的報告,她的身後站着一些UNN攝制組人員,除此之外則都是皇家衛隊和帝國陸戰隊的軍官。
周圍盡是挖掘機和起重機隆隆的轟鳴聲,一些靈巧的崗哨地雷正邁動機械足上上下下地穿行于廢墟之間,像是從縫隙間溜過去的幾隻蜘蛛。
天空中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搭載戰場分診站和重症監護室的醫療運輸機呼嘯而過,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赫裡奧斯太陽神号(Helios,自由之翼戰役中墜毀的沃菲爾德旗艦)巨大陰影正籠罩在廣場的上空,閃耀的燈光從灰雲中投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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