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将至,林秋白離開院落往後山走,想要尋覓野味填充味蕾。
晴空萬裡,浮雲如絮,林中寂靜,走了好一會兒,淙淙流水聲從不遠外傳來,隐約可以聽見水流從高處降落擊打在岩石上的聲音,似濤似浪。
撥開郁蔥層疊的草木,一處天然冰瀑近在咫尺。
此處溫度較别處低上許多,冰泉瀑布從斷崖上奔騰而下,撞擊在平地岩石上發出雷鳴般的響聲,冰霧彌漫,偶爾水濺在胳膊上冷得林秋白牙關一顫,他仰面望去,懸崖上似乎有個人影頂着水流逆流攀登。
林秋白:“大師兄。”
瀑布聲如雷貫耳,然而林秋白音色軟糯缱绻很有辨識力,修兆珹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扭頭往下一看,認出那渺小的黑點正是他的師弟。
猶豫片刻,修兆珹放棄攀到半途,從懸崖上翻身而下,林秋白往前走幾步迎了上來。
“你怎麼在這裡?”修兆珹喘着粗氣問。
午時日頭正好,林秋白披着薄衫,冰水濺在皮膚上激起寒意,控制不住連打十幾個噴嚏,修兆珹遞給他一塊手帕,他接過來擦了擦胳膊上的水珠,擦拭過的地方,膩白的皮膚熏染開一片紅暈,映衫着殷紅的唇有種頹靡的美。
修兆珹心口怦然一跳,他怎麼會覺得此時的林師弟比郁師弟好看呢。
林秋白也在無聲打量眼前的人,輕聲問:“大師兄要晉級了麼?”
“是。”
音修大多體态纖細,比不上體修彪壯高壯肌肉發達,修兆珹卻是個另類,他曾是凡間皇子,母親有胡族血統,這也和他經常在外曆練有關,他的修為都是實打實提升上來的,所以身材高大體格結實,他光着膀子,肌肉虬結水光澤亮,看上去很是威猛,林秋白站在跟前就像一株可憐巴巴的豆苗。
“這段時間晉級人太多,洞府爆滿,冰瀑後有一處洞穴,勉強能用。”
林秋白點頭,眼睛亮亮的,“我來為師兄護法吧。”
“上回師兄守着我,還沒有還清這份恩情。”
修兆珹聞言微怔,因鴻羽真人曾言郁小師弟經曆坎坷,他便格外關護,秘境所得的寶物材料都會分出些,回回也是他為郁楚慈護法,但郁小師弟向來都是感激一笑,對他道謝,卻從未分享過自己的曆練所得,更别說為他護法。
修兆珹用一種複雜又欣慰的目光注視着林秋白。
進入寒洞還有另一條小徑,兩人稍微繞遠,洞口角度傾斜向外,緊鄰着冰瀑也未積水。
寒洞裡濕潤陰寒,卻因溫度過低,并未滋生孑孓豕蟲,寒氣入體,林秋白白皙的臉愈發蒼白如紙,修兆珹将外袍披在他肩上,又将傳音石塞到林秋白手裡,“你就在洞外,不要進來,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就捏碎傳音石。”
也有自知之明,林秋白乖乖點頭,“好。”
割破手指劃下一道封印陣法,修兆珹盤膝閉關。
那半夜琴音如蕩濯之水,提升他的心境,修兆珹覺得自己隐約觸摸到元嬰後期的壁壘。
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全身的靈氣,令它沿着經脈流動,沖擊各大穴的阻塞。
林秋白坐在不遠處,一眼就能看清寒洞裡的畫面。修兆珹盤膝坐在一塊岩石上,冰霧彌漫導緻洞裡溫度極低,但他的身體卻覆了一層薄汗,發絲早已經被汗水打濕,随着時間的推移,吐納之間額頭浮出幾道青筋。
進行到要緊關頭,修兆珹指頭撚決。
周身靈氣蓬勃轉動,他緩緩吸納一口氣,臉上浮現出堅毅又笃定的神色。
眼看日薄西山,修兆珹終于突破瓶頸,磅礴的靈氣一掃之前晦澀,有如江入大海,令疲憊的修兆珹渾身輕盈松懈,絲絲縷縷的靈氣開始滲入他的四肢百骸充盈他的身體,修補他的經脈。
危險期渡過了。
等他開始運氣調整,林秋白便捂着腹部往山林中走,他不能辟谷,一天沒吃正經東西了很餓。
後山和禁地屬于同源山脈,走獸飛禽都非常少,走了摸約半刻鐘,才在一處草叢找到一隻黃毛肉兔。
正值換季的時候,到處都是發芽的草籽,黃兔嗫嚅着三瓣嘴吃得正歡。
林秋白舒眉展目,剝開草叢,小心翼翼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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