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的護身玉墜愈發滾燙,昭示着危險的不斷迫近。
戚無晏迫使自己稍稍從混亂的思緒中抽離,擡起左手運轉體内靈力,對準了離溫止息頭頂隻剩堪堪寸餘的天蠶。
一股極為強勁的氣波自他掌中溢出,轟然襲去,在觸及蠶蛾的瞬間将力量積蓄至了頂峰。
砰——
他出手既快且猛,那天蠶還不待反應過來便被其術法猛然砸在了樹上,腹部穿出了一個碩大的血腥洞口,邊緣處還冒着騰騰熱氣。
它不甘與痛苦地發出了一聲震天嘶吼,而後緩緩順着樹幹滑到地面,猛然抽搐幾下,不動了。
幾許後,天蠶化為飛灰,隻在原地留下了一根閃爍着潤澤靈光的天蠶冰絲。
戚無晏眼中盯着自己此行的目标,卻完全沒有動身去撿的意思。
他眉眼中流露出了一種堪稱沉郁的神色,神識之中也是一片混沌,雙唇微張,啞然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些“奚雲”刻意接近他的、為他排憂解難的、甚至是含酸拈醋的場景走馬燈一般湧現在戚無晏的識海,許多細微末節戚無晏以為自己已然塵封忘卻,此刻回想起來卻無比清晰。
從始至終都沒有奚雲,隻有溫止息一個,僅此而已。
他如此模樣自然惹得溫止息注意,後者試探道:“魔君?”
戚無晏呼吸一滞,驟然回神。
他淩厲迫人的眸光略略一偏,探入奚雲、準确的說是溫止息眼底,讓後者無端緊張起來。
自己應當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阿晏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溫止息正想再度開口,卻見對方收回了目光,沉默着向天蠶的屍體走去。
戚無晏需要緩一緩。
雖然他對于奚雲的真實身份早有此猜測,可在如此境況下忽然被他發現真相,還是讓人有些難以平靜。
他借着蹲身去撿天蠶冰絲的契機,放出一縷神識到千衍宗探聽,極快地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溫止息不在宗内,對外聲稱自己去碧淵海兌現承諾了。
戚無晏無聲地笑了一下,心道:“師兄裝得好辛苦。”
他将天蠶冰絲收入儲物袋,再回過身時已然将震驚之情盡數斂藏,轉而換上了一副從容懶散的神色,仿佛什麼都沒發現一般,挑眉道:“你方才沒事吧?”
溫止息悄然打量了戚無晏些許。
語氣平和淡定,眼神之中也沒有探究之色,這一問好似隻是例行關懷一般。
想來沒有發現。
溫止息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回答,忽覺山石劇烈晃動,下一瞬,他腳下土地竟生出裂縫,以迅雷之勢崩裂開來!
“小心!”
戚無晏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端倪,當即一躍而出準備拉人,然而這山體瓦解得太過迅猛,竟在眨眼間便分為兩半。
其中的空隙已然有數十丈遠,溫止息于正中墜落,連以靈劍抵住石壁都不能,根本沒有緩沖的機會。
沒能拽住溫止息,戚無晏眉頭一蹙,絲毫未曾猶豫,緊追着跳了下去,同時動用墜身術暗暗加速。
眼見着他離溫止息的袖口隻差寸許,馬上就要觸碰到那片飄飛的白時,兩側的山石之中竟驟然生出四條手臂粗的鐵鍊,束縛住了他的雙腕和腰身。
“!?”
戚無晏極為愠惱狠戾地掃向山體,卻沒發現任何人的身影,再低頭時,碧淵海忽而騰起滔天巨浪,宛若巨口一般将“奚雲”吞入了萬丈海底。
“師兄!!”
他終于叫喊出聲,然而那瘦削的身影已然墜入了深淵,所有的聲音都被扼殺在了洶湧的浪濤之中。
戚無晏惱火了。
他調動體内靈力企圖沖破禁制,卻忽而感到周遭靈氣滞澀,血脈之中邪氣異常躁動。
滾熱的氣浪從四周湧來,戚無晏擡起狼眸,卻見山火四起,烈烈火舌舔舐過草木飛花,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奇古木并上天材地寶瞬間付之一炬。
黑雲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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