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暢談富貴竟交心,流言蜚語定情意
何家雖也是外來戶,但何員外八面玲珑,與鎮上的裡正、耆老關系甚好,也有不少閑人願意奉承。有人勸何員外,左右何家又不差錢,不如供何大郎科考便是。何員外雖然動心,但他心知長子何威不愛讀書,興許可以試試武舉。
誰料何威斷然回絕,隻道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在盛唐,他願報考明算,若是在神宗未廢明經之前,考取明經也未嘗不可。他志不在為官,科考隻是錦上添花。如此這般實話實說,倒讓何員外大怒,一腳将他踹去縣衙做了衙役,說是要先磨他幾年。
何威為人直爽,收拾行李便走,走之前自然将妹妹何弗儀,托付與交好的李家。他讓何弗儀平日多去找李佩玩耍,真遇着什麼難事,便找李俊幫忙。
李俊原想寬慰何弗儀幾句,卻見她從容鎮靜:“不出兩年,爹爹便會花錢買個勾押官給兄長,且讓他累這兩年,多結交些朋友。”竟是未有半分擔憂。
“那我就寬心了。隻是有樁生意,原本想讓你兄長幫忙,現在隻得便宜我了。”李俊道,他原本隻是随口一說,未料何弗儀卻接過話來,“可是跟近日投身到你家的童氏兄弟有關?”
李俊一驚,朝她看去。何弗儀當下了然,眨了眨眼:“果真如此。若是樁好差事,李俊哥哥休要瞞我,豈能因為兄長不在,就此錯過?”
“阿弗——”李俊停住,思忖起來。這幾年來,他雖與何弗儀不再似初見時那般生疏,稱謂上已親近許多,但畢竟兩人中間隔了個何威,他對何弗儀的了解多是從何威那裡聽說,因而他對何家小娘子的印象,竟比滿滿還要乖巧幾分。
何弗儀靠在桌上,托着臉望他:“李俊哥哥可是在想,兄長知道此事,怪罪下來,隻道是你帶我走些旁門左道?若是你有此番顧慮,不如聽阿弗說上幾句,再做決定。”
“阿弗請講。”李俊便做洗耳恭聽狀,準備聽她娓娓道來。
誰料何弗儀語出驚人:“我猜李俊哥哥這樁生意,左不過與這二字有關。”她從茶杯倒了水,蘸在手指上,在桌上寫下二字,李俊低頭看去,再擡頭時已經嚴肅起來,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因為何弗儀寫的是“鹽”與“鐵”。
何弗儀道,自古鹽鐵官營,尋常百姓不能分羹。若是老實本分一輩子,别說大富大貴了,遇上饑年,溫飽都成問題。所以想得閑錢,必定不是什麼正經生意。李俊細細看她,尋摸着她說這話的意思,卻是未從她臉上看到半分别的神情,沒有高高在上,沒有厭棄,更沒有鄙夷。
相較于鐵礦難尋,私鹽卻是容易許多,再加上童氏兄弟自兩淮來此,所以何弗儀最後将微微晾幹的“鹽”字圈了起來,隻靜靜看向李俊:“阿弗說得可對?”
“你可知……這些事情若是府衙知曉,是樁重罪?”李俊問道。
“既是如此,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富貴險中求,各憑本事賺錢罷了。隻許趙家人有營生,不許我們另辟蹊徑?”何弗儀道。
好一個富貴險中求,各憑本事賺錢!李俊幾乎要為她撫掌喝彩,最後隻是等那字迹隐去,贊道:“阿弗聰慧,此事便不瞞你。童威、童猛确是從江南東路來,有樁私鹽生意,投奔我家……”他将個中詳情說完,何弗儀露出思索的神情。
李俊便盯着她輕叩在桌上的手指看了一會,少女手指纖細,指甲卻是淺紅色的。這事李俊知道,因為是滿滿讓他們去找的鳳仙花,除了方池不甚情願,兩個年輕的小娘子都在劉氏的指點下,玩鬧着搗了花泥。敷在手上用布帛纏了一夜,今日便有了好看的顔色。
他不由得在心底稱奇,隻道何家教女有方,與她同歲的滿滿仍舊嬌俏天真,阿弗卻能跟他聊這些事情,他從未想過。但又想到何家兄妹是繼母主持中饋,李俊又恍然,他倒是情願滿滿永遠活潑愛玩,有叔父叔母、有他們幾個哥哥姐姐在,才不需要滿滿去懂這世道如何。
隻是阿弗思索的時間是不是有些長?
何弗儀思索片刻,擡頭道:“此計可行。”她想了許多,甚至連何威若是做了勾押官,有個吏身,更方便他們行事的情況,都仔細盤算了一番。
李俊松了口氣,咕咚咕咚喝下手邊早已涼透的茶水,心中取笑自己,方才竟是有些緊張,直到她開口這才如釋重負。分明是小他幾歲的妹子,竟與他說了個旗鼓相當……果真是他以往對阿弗不甚了解,有些輕視于她。
何弗儀忽然“哎”了一聲,聲音有些驚詫。李俊鮮少聽到她這種語氣,不由得看了過去,卻見何弗儀指向他手裡的茶杯:“李俊哥哥,你拿錯杯子了。”
李俊低頭看去,發現他果真拿錯了,心中登時一窘。他狀若無事,瞄了一眼何弗儀,隻道他忽然想起有事未做,先行一步,晚些再來與她商議那樁生意。
這裡有道門檻,決不能被絆到,李俊這麼想着,飛快地離開了。
若是李俊此刻回頭,定能看到少女笑容促狹,盈盈一笑。隻可惜少時他還沒有如此沉穩,今日再三受驚,尚且面不改色,已是不錯。
次日她來李家,方池遞了盒胭脂給她:“李俊讓我給你的,他得罪你了?要同你賠禮道歉?”
“不曾得罪于我。”何弗儀道。又見方池、李佩都有,她心下忽然一動,要過她倆的盒子,一一打開,看了一圈,抿唇一笑。
方池卻“咦”了一聲,直道怪哉:“李俊素來心細,少見他這般粗心。”原是方池和李佩的都是胭脂,但何弗儀手裡的那盒,卻是盒蔻丹。
還以為會是口脂,到底是李俊,沒有那麼輕浮,何弗儀想。不過,若真如此,她心中自然另有一番計較,想來定會有趣。
隻是被李俊盼着活潑愛玩的李佩,近日卻是愁容滿面。原是劉氏不知怎的,忽然生了背疾,不僅鎮上的郎中無計可施,就連江州城的名醫都無可奈何。
幸好李榮做過穆家的棍棒教師,離開後也指點過穆氏兄弟不少功夫,穆家便拿了拜帖,讓李榮去建康府請一位名叫安道全的神醫,擔心李家銀錢不夠,穆家又暗中添了不少診金給穆家大郎穆春,讓他務必随李榮一起将神醫請來。于是李榮、穆春便急忙前往建康府,張岑也一同去了,隻留李蒙看店。
李蒙留下來看旅舍,又擔心方池和李佩,于是請了鄰家的陳婆婆照料劉氏。這樣以來,江邊便沒人擺渡,張橫自告奮勇,喊了張順、方池一起過去撐船。
方池隻道不行,她得留下來看布店,還要幫滿滿一起照顧劉氏。張橫有些苦惱,他實在是覺得方池孔武有力,不去撐船,實在可惜。
“……你是誇我呢,還是罵我?”方池被他氣笑了,哪有用這種詞說小娘子的?張橫還覺得他有理,方池可不就是身強力壯嗎?兩個人一言不合就開打,還是張順把他們分開:“姐姐放心與哥哥一起去江邊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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