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垂露原本甚是坦蕩,但見兩人跑得恁快,不免生出幾分心虛。
可話已脫口,斷沒有收回之理,她趁何成則尚未從“樓玉戈”三字的驚愣中恢複,高深莫測、機鋒不減地繼續道:“确切來說,我是樓玉戈的一部分,他亦隻是我的一部分。我給予了他使用無阙的資格,他死之後,我便另擇栖居之所,這就是我毫無武學造詣,仍能領悟無阙的原因。”
她對樓玉戈的了解十分有限,但其他人也未必比她知道得更多。
首先,此人是個武學天才,無師自通創出不符合當下樸素武俠設定的無阙譜,這本就近神非人;其次,他性格古怪,殺人如麻,且不問緣由,身邊雖也有一些追随擁趸者,卻未能形成等級分明、井然有序的江湖組織,他無牽無挂、孑然一身,這也是他難應付之處;最後,他最顯著也最重要的特征——五行特效,盡在她掌握之中,前人已逝,她為何不能重新定義無阙?
話語即權力,不管她和樓玉戈手裡的誰才是正版,現在能開口的隻有她一人。
何成則沉吟片刻:“依你之言,你是樓玉戈的亡魂,隻是結附在了這具身軀之上?”
“不完全是。”她嚴謹指正,“我隻是與他短暫地共生了一段時間,其餘時候,他的行動仍受自己控制。”
許垂露不忘甩鍋,不想擔人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若對方真的相信這些鬼話轉而找她尋仇就糟了。
“……”何成則古怪地笑了笑,“盡管你的話錯漏百出,但我相信樓玉戈身體裡還藏着另一個人,一個女人。”
蕭放刀目色一凜,将許垂露拉至身後。
“她胡言亂語,何盟主怎麼也裝糊塗?”
何成則盯住許垂露,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厲:“蕭放刀,你既得無阙,為何還把這人留在身邊?與樓玉戈有關的一切隐患都應當剪除,否則尊師與武林盟的犧牲豈非一場笑話?!”
蕭放刀沉聲道:“樓玉戈已死,他的人頭在斂意門前挂了半月,難道有假?”
“旁人就罷了,你我難道不知樓玉戈瘋病發作是何模樣?從他劍下僥幸逃生者皆道他有腦疾,發作之際性情大變,不僅變得仁義慈悲,姿态語氣亦如女子,正似鬼魂附體。這位姑娘既已承認她與樓玉戈的瓜葛,我豈能留這妖魔殘魂——”
許垂露目瞪口呆,她不知道何成則居然可以在觊觎秘籍的宵小之徒與除魔衛道的正義之士二者間轉換得如此流暢,以至于她竟無法分辨這人是在故作矜持還是當真要取自己性命。
而且,她原以為他們說樓玉戈“瘋”是指此人行事恣意,不講章法,現在看來倒像是真有某些精神疾病,所謂體内藏人……是指人格分裂?不……不至于随口胡編都能盲狙到這麼奇怪的設定吧。
蕭放刀右臂一振,逞怒劍尖抵在地面一粒碎石上。
亂了,全都亂了。
那些“已逝”之人怎麼料得到如今局面?這本就隻是萬般無奈下委曲求全之策,騙局終究是騙局,何成則等不到無阙消失的那一天,他連兒子性命都不顧,又豈會因許垂露三言兩語所轉移——自己的存在永遠是武林盟的威脅,由畏懼與“傳說”堆砌的平衡危如累卵,不堪一擊。
她不是樓玉戈。
許垂露更不是。
何成則觀她神色,欣慰道:“蕭宗主是打算清理門戶了?”
“何盟主,你何須如此?”她目含疲色,“無論是水漣還是許垂露,皆是因忠心護我才有這些荒唐舉動,你與他們計較,也太失身份。”
何成則大度一笑:“還是李拂岚首徒說話透徹,不過許姑娘有句話說的不錯,你我之間,唯有無阙可談,蕭宗主乃女中豪傑,當世奇英,可我不能讓它留在你手上。”
“為什麼?因為我殺了令兄?”
“不。”他擡眼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将無阙看得這麼緊,是怕它流傳在外,又養出一個樓玉戈,愈是強悍的武功,愈是該慎擇良主,我為你的堅持感動,但你錯了。”
“……”
“你或許很享受被人誤解枉誣的滋味,舍棄正道、背負人命,明明未做惡事,卻因一本無阙譜受武林盟明槍暗箭、遭我陰謀算計,而你相信自己所為是對的,所以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蕭放刀劍尖稍轉,冷道:“我不會把無阙譜交給任何人,我死之後,它便随我一起化為煙塵。你認為自己不會比我活得長久,所以等不及?”
何成則歎道:“這就是你的幼稚之處,你會死,但無阙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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