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金麟見瑤琴卧在金絲雀絨羽做成的軟塌上休憩道:“母後,今日是中秋佳節,兒臣想師尊一個人在紫方宮很是寂寥。師尊又是父帝和母後的師弟,不如晚宴也請師尊前來,也算是一家團圓。”
瑤琴聞言未答,隻是眯着眼問:“今日可去見過你父帝了?”
金麟道:“見過了,父帝說他還是和往年一樣酉時來瑤池和我們一起享用晚宴。”
瑤琴眸中閃過一絲神光道:“嗯,那就好好。太師雖是文官,但不用上殿議事,想必你父帝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你去請吧!”
金麟心中自是萬花飛舞,喜不自勝。前幾日他就在盤算着要和紫喬一起過節,他不想紫喬一個人在紫方宮凄冷對月,苦寒無依。紫喬是他此生的第一個好友,他定當好好珍惜,用心守護。
金麟行了禮道:“好,謝母後!”
片刻,金麟來到紫方宮,見香憐正在院中灑掃便問:“香憐,師尊呢?”
香憐見了金麟,行了禮道:“參加大殿下,太師正在庖屋。”
金麟道:“哦?是嗎?看來師尊又在做什麼好吃的呀?我去看看。”
金麟跑得快,還沒等香憐跟他說,庖屋内除了太師還有一人。
可以和紫喬一起過節,他的心裡像是有千萬隻百靈鳥在雀躍、在歡呼,隻是當他剛走進庖屋時就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金麟聽完整整一句話才想出這是霁騰上神的聲音。
霁騰喜歡雲遊四方,隻是偶爾來天宮,金麟與霁騰倒是見過幾次,金麟對他有些印象。隻是當下正在庖屋外聽到霁騰的第一句話,就讓金麟心中的雀躍的百靈鳥瞬間失了聲。
霁騰道:“喬兒,師兄都很多年沒有嘗過你的手藝了,今日定要吃個痛快,和你一醉方休!”
金麟心道:沒錯,這是霁騰上神的聲音,他叫紫喬‘喬兒’。是了,他們和父帝一樣都是師祖的弟子,應該早就認識的,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可是為什麼聽到霁騰上叫紫喬‘喬兒’自己心裡會,會不舒服,好像被棉花塞住了咽喉,難受,難受得很。
金麟又聽紫喬笑道:“誰讓師兄你喜歡到處雲遊,指不定在哪吃了什麼佳肴未曾告訴我和師尊。”
霁騰道:“雲遊不過風餐露宿,怎比得過我們家喬兒如今都做了天宮的太師了。”
紫喬道:“師兄又拿我打趣。師兄,你看你,就是學不會這揉面,弄得發鬓都發白了。哎,手别弄,越弄越多,我來幫你吧!”
金麟站在窗外看着紫喬擡着胳膊,伸手去撫身型比他稍高一些的霁騰鬓邊的面粉,他的心裡像是吃了一顆未成熟的杏子,酸澀難耐。
霁騰看着眼前的紫喬,目若秋波,目似星辰,面如朝霞,笑比芝蘭,不禁心中感概,又想起一事笑道:“喬兒,師兄方才在來紫方宮的路上遇到月老了,他可是向我告了你一狀。說自從你來了就天宮之後就有衆多仙子向他讨要紅線祈求與你的良緣,他被這些仙子弄得心煩意亂。看來我們家喬兒長大了,不僅師兄覺得我們家喬兒長得好看,就連這天宮的衆仙子也青睐于我們家喬兒。喬兒,你可有中意的仙子?師兄倒是可以幫你促成這紅線。”
紫喬一怔,須臾便放下手,臉頰微紅背過身子,佯作生氣道:“師兄,莫要胡言。”
霁騰見紫喬微感羞澀便覺有趣,又道:“師兄可沒有胡言,我們家喬兒就是長得好看,就連師兄雲遊這上千年以來,還未曾見過能與喬兒媲美之人。幸好,我家喬兒不是女子,不然師兄可要日日擔心我家喬兒會不會被哪個登徒子騙了去。”
“許些年不見師兄,師兄怎學得如此滑舌,若再說,我便不理你了。”紫喬自從來了天宮後,倒是收到不少仙子給他送的禮物,但是他無心于此。剛開始隻是禮貌性的接受,後來發現接受隻會讓來人得步進步,便讓香憐用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打發了。隻是他不曾想,這些仙子尋他不着,居然去找了月老。紫喬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引以為豪的事情,相反他覺得身為天宮太師,以貌示人實為不妥,但自己又沒有什麼好法子。此事着實也是煩惱,今日還被自己的師兄用來打趣,就更覺如芒在背。
此時香憐已經将庭院灑掃完畢,來到庖屋見金麟面門不入道:“大殿下,怎麼在這站着?”
金麟未語,雖然在他認識紫喬以來,兩人關系一直不錯,他也經常宿在紫方宮,但他從來沒有和紫喬像霁騰這樣親昵過。紫喬對他從來都是止乎于禮,兩人也極少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沒錯!金麟心裡的酸澀是羨慕,他羨慕這樣無所顧忌的情誼。
紫喬和霁騰聞言出了庖屋,紫喬道:“金麟,你怎麼來了?”
金麟才回神行禮道:“師尊,霁騰上神,我來請師尊赴瑤池的晚宴。不知今日霁騰上神也在,不知霁騰上神是否要一同前往?”
霁騰往年在天宮之時倒是也去過瑤池參加過幾次中秋晚宴,隻是此宴看似是家宴,但烽火氣起頗重,去了幾次後便不願再去了道:“我就不去了,我喜歡清閑,歌舞升平的熱鬧之地,師弟若是喜歡便去吧!”
紫喬搖搖頭道:“金麟,謝過你的好意,今日我難得和師兄小聚,就不去晚宴了。”又轉身對香憐道:“香憐,今日師兄留宿紫方宮,你去把西廂房灑掃出來吧!”
香憐得了吩咐,行了禮便走了。
霁騰卻堯有興緻道:“金麟,如今你拜了喬兒為師尊,那你得改口叫我師伯了,你回去幫師伯與你父帝、母後問好。”
金麟怅然若失道:“好,師伯,金麟告退。”
金麟第一次覺得紫方宮如此陌生,覺得自己和紫喬之間似乎還隔着一條摸不着的銀河。原來被自己的朋友拒絕是這樣的感覺,就像在冬季,一塊寒冰順着頸部緩緩滑落,直至心底最熱烈的深處,即使用盡自己全身的熱情也無法将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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