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的人。
——鐘茜
十月中旬,下了幾場雨。
裴拾剛從第一監所裡出來,外面天色灰蒙,像是氲着一場劇烈暴雨。
這裡面關押着他的繼母和繼弟,他親手把人送進這裡,而今天是他第一次來這裡看他們。
繼母叫白婷,是一個很漂亮很有心機的女人,在裴拾的印象裡,她一直很裝,裝着溫婉大方,裝着善解人意,卻又在背後裡搞小動作,想把他從裴家除名。
裴拾對這位繼母一直不太待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然而他父親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自己的親兒子被人如此對待。
他們之間隔着深仇大恨,身邊沒有旁人的時候,白婷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就露了出來。
裴拾做過最爽快的事就是,親手把她和她兒子送進監獄了,讓他們吃一輩子牢飯。
他今天想起來去看他們,不為别的,就他心情不好,無聊了。
然而這次探監,隔着監視窗,白婷指着他鼻子罵,說他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然後還詛咒他早點去死,一輩子孤身一人,沒有人會愛他,因為他就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裴拾靜靜地站在監視窗後面,看着他面前那個歇斯底裡的女人,它如今蒼老許多,臉上,眼角都起了皺紋,因為再沒有以前那種好日子給她過了,所以她在慢慢枯萎。
他什麼都沒說,任由她開口罵他。
罵什麼都聽,罵什麼都不還口。
等到要走的時候,那女人突然朝他跪下來,哭着求他想辦法放她兒子出去,她兒子是無辜的。
無不無辜暫且不論,裴拾隻問她一句話:“你兒子無辜,那我母親無不無辜,她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無不無辜?”
“白姨,賬不是你這樣算的,你為你的孩子操心,又為什麼要破壞别人的家庭,這世上就沒這個道理。”
“你既然和裴英一起聯手對付我,就早該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報複回來的。”
“勝者為王,這不是很正常嗎,沒道理我要一直被你們欺負吧,我母親在天上看着呢,我這個做兒子的,總不能讓她在天上也過得不愉快,您說是不是?”
他簡直軟硬不吃,好像是專門來監獄裡看他們母子倆的笑話的。
白婷幹脆什麼面子也不顧了,從地上站起來,開始發瘋般地繼續罵他。
裴拾笑了笑,很安靜地聽着她罵。
等到最後,還是女人先受不了,恨恨地說了一句:“等我們出去,遲早有一天扳倒你。”
裴拾輕輕擡眼,道:“哦,那應該沒機會了。”
ˉˉ
從看守所裡面出來,開車往市中心去。
結果半路突然下起雨來,暴烈而迅猛,仿佛要将天地都淹沒掉一般。
裴拾微蹙着眉,就沒見過這樣掃興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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