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不在意這些,複又問道:“下官聽得有人言,從前田知府判過一起河中女屍案,那婦人家中給襄州府衙仵作遞了話,隻說其人乃是自行受了情傷,自行投河,不願驗屍,隻說她身上衣衫完整,面上并無明顯傷痕,必不是什麼事情,欲要保全其人體面,不肯讓男仵作驗屍,要直接入土,官人卻是不肯,認定死者并無男女之分,唯有細細剖解,才不至于叫人枉死……後來勘驗結果出來,果然乃是被人奸殺之後抛屍溺死……”
田奉聽他啰啰嗦嗦說了一長段,簡直煩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棺材裡徐三娘的髌骨抽出來将這顧延章的嘴巴給堵上了,或是将自己耳朵堵上了,莫要叫對方似一隻蒼蠅一般嗡嗡嗡地來煩自己,好叫自己認真琢磨琢磨手中文案。
雖說已是看了好幾遍,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可未必再看幾遍,不能找出線索一一哪怕到得最後還是找不出線索,幫着使一把力,也好過在此互相站着恭維有用!
田奉實在是再忍不住,擡頭張口道:“顧副使從前也在贛州任過通判,聽說當日判過幾樁奇案,也算是同批進士中難得的實幹之臣,聽說你還叫贛州城中的仵作總結了從前遇過的解刨之例,全數一一記錄在案,已經總結成冊,以供來者參考,既如此,恐怕你多少也知道幾分勘驗情狀,倒不如幫着參詳參詳。”
一面說着,一面将手中文案遞了過去。
然則顧延章卻是并不伸手去接,隻道:“下官雖然也判過幾年案,可術業有專攻,到底經驗還淺,想要與提刑司、京都府衙中多年的仵作相比,如何能比得上……”
田奉聽得心中冷笑,暗道:你他娘的還曉得自家經驗淺!
一面想着,一面擡頭,口中已是冷冷地道:“既如此……”
他話還未說完,隻來得及起了個頭,已是聽得對面顧延章又道:“下官比不得幾位仵作,自也遠不如田知府審的案子多,卻自從前知府于襄州一案所為中得知一樁事情……既是‘唯有細細剖解,才不至于叫人枉死’,此話放于襄州女屍案可用,拿在徐三娘一案裡頭,自也通用……”
田奉一愣,“既如此”這個開頭的後半句“你便莫要多言,且站在一旁等着”,已是被活生生咽了回去,差點噎得他胸口發悶,勉強改口道:“……方才……不是已經勘驗過……”
顧延章正色道:“雖說已經勘驗過,卻未将骨肉剖解過,那一枚鐵釘入骨如此之深,若不是方才那一名仵作細心,便要被錯過了去……”
他話說到此處,站在一旁的蘇四忍了一回,終于還是忍不住解釋道:“官人千萬莫要折煞下官,并非下官心細……全靠方才顧副使指點,若無您手把手的提點,怕是這一回隻能驗出砒霜之毒……”
田奉其時并未在旁,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回插曲,驚道:“竟有此事?”
蘇四連忙将前頭的事情說了一遍,雖說交代得簡單,卻已經足以讓人知道,如果不是顧延章,那一枚鐵釘勢必還留在徐三娘胸中睡得舒服。
顧延章并不理會,隻繼續方才的話道:“下官雖說親身勘驗過的案子并不太多,可見得從前贛州仵作們總結出來的文冊,也給不少大夫、醫官複核過,隻要是砒霜緻死,從未見過糞門不脹綻的情狀,至于胸口入釘,縱然胸骨盡碎,哪怕六十歲的老人,也不當立死,少說能拖過一兩日,既非毒死,也非釘死,何苦要在此處糾結,倒不如解而刨之,細看其餘緻命之處,未必不能有新線索。”
田奉先前聽得蘇四一番屆時,已是不由得心道:我竟是走了眼,原來這顧延章是如此一個專精術業的實幹之人,居然叫我看錯了。
此時再聽得顧延章這一番話,其實當真長之又長,并不比方才褒獎“田知府”的話短,然則田奉卻聽得心花怒放,隻暗暗道:怎的方才不覺得這小子聲音這般好聽,話也說得頗有見地,我果然是入了死胡同,一心想着要同砒霜、鐵釘較勁,哪有這些個小兒腦子靈活,到底将來朝中還是要靠他們這一輩,才能越發好起來。
又想:好似衙門裡頭還有個位子缺人,不曉得能不能同陛下要了人來,好端端的,去做什麼提刑副使,胡權有我會用人嗎!留在提刑司,哪裡有在京都府衙能真正做事!
腦中還想着,他已是連忙擡頭吩咐幾名仵作道:“既如此,便按着顧副使所說,細細剖解罷。”
四名仵作得了話,連忙準備材料,開始一點點剖解屍骸。
田奉閑了下來,心中癢得不得了,雖說此時未曾真正找出徐三娘死因,可他已經對面前這一個新進官人起了幾分賞識之心,有心要多問幾句考校一下,将來好要拿來手上用。,!
顧延章想了想,也不再猶豫,轉頭同田奉道:“田知府前兩年當是在襄州做知州罷?”
田奉點頭應是,口中卻是并不答話。
他一心想着棺椁之中徐三娘的死因,正在分析幾個仵作的話,手中拿着那一份吏員記載的勘驗情況細細推敲,并無功夫理會顧延章。
顧延章又問道:“當日下官聽得人言,隻說田知府在襄州任上作為良多,尤其精通刑獄之事,凡有命案,無不攻破……”
田奉面上禮貌一笑,依舊并不回話,心中卻是忍不住罵道:還以為當真是個做實事的,不成想居然如此多廢話,果然這厮看來不過浪得虛名,說不得還是靠着這一口捧哏的功夫爬上來的。
也不曉得怎的回事,這世道實在叫人惱火,有能耐又肯幹活的遇不得幾個,盡是廢話,全靠賣嘴皮子上位的,倒是見得不少!
眼下忙着幹活,我哪有功夫聽你奉承!
田奉一面如此想着,一面已經在顧延章頭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決定将來遇得此人,決計不能用。
顧延章雖不知道田奉心中在想着什麼,可他看對方隻低頭看文案,一句話也不答,多少也知道這一個人并不怎的願意同自己說話。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複又問道:“下官聽得有人言,從前田知府判過一起河中女屍案,那婦人家中給襄州府衙仵作遞了話,隻說其人乃是自行受了情傷,自行投河,不願驗屍,隻說她身上衣衫完整,面上并無明顯傷痕,必不是什麼事情,欲要保全其人體面,不肯讓男仵作驗屍,要直接入土,官人卻是不肯,認定死者并無男女之分,唯有細細剖解,才不至于叫人枉死……後來勘驗結果出來,果然乃是被人奸殺之後抛屍溺死……”
田奉聽他啰啰嗦嗦說了一長段,簡直煩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棺材裡徐三娘的髌骨抽出來将這顧延章的嘴巴給堵上了,或是将自己耳朵堵上了,莫要叫對方似一隻蒼蠅一般嗡嗡嗡地來煩自己,好叫自己認真琢磨琢磨手中文案。
雖說已是看了好幾遍,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可未必再看幾遍,不能找出線索一一哪怕到得最後還是找不出線索,幫着使一把力,也好過在此互相站着恭維有用!
田奉實在是再忍不住,擡頭張口道:“顧副使從前也在贛州任過通判,聽說當日判過幾樁奇案,也算是同批進士中難得的實幹之臣,聽說你還叫贛州城中的仵作總結了從前遇過的解刨之例,全數一一記錄在案,已經總結成冊,以供來者參考,既如此,恐怕你多少也知道幾分勘驗情狀,倒不如幫着參詳參詳。”
一面說着,一面将手中文案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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