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綿自小在洛陽長大,喜歡這裡桃蹊柳陌的春日,也喜歡這裡莺啼蝶飛的夏日,可這次回來,不知是心境沉重或是怎地,看哪裡都覺得灰暗。
甫一下船,連頓熱乎飯都顧不上吃,容綿和柳時易帶着十名侍衛前往衙門。
抵達衙門,柳時易與府尹在前堂談論案子,容綿着急見父親,求了一次情,便得了通融。
由衙役引着,小妮子步入陰冷的牢獄。這是她第一次來牢獄,多少有些忐忑,但一想到父親就在裡面,她又急不可耐。
兩旁的牢房裡傳出囚犯的叫喊聲,容綿捏緊手裡的食盒,假裝淡然。
獄卒在最靠裡的牢房前停下,慢慢悠悠打開鎖鍊,朝裡面蜷縮成一團的魁梧男子道:“有人來看你了。”
入獄至今,從未有人來看過自己,老酌好奇地向外打量,見一襲粉白衣裙的小姑娘站在門口,登時站了起來,瞬感頭重腳輕。
容綿扶住搖搖欲墜的父親,淚水不聽話地流了下來,“爹爹!”
老酌愣住,半晌沒有反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也隻有夢裡才能見到失蹤的女兒、逝去的妻子,還有一個等在城門口的幼子。
是啊,這些日子被囚牢房,在一陣陣慘叫嘶吼中,他夢見了很多曾經想不起來的記憶片段,同樣血腥難耐,潰敗的嘶吼盤桓在耳畔,他的隊伍沒有因敵人的屠刀而懾服,拼死厮殺,直至倒下。而印象最深的場景,就是妻子身中數刀,在同袍的掩護下誕下女兒的場景,還有妻子囑咐給他的話:“昇哥,挽回不了了,帶女兒走,走啊!”
“不要回頭。”
他還記得,當他抱起脆弱稚嫩的女嬰,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才站起身時,妻子最後的叮咛:“記得回去接兒子。”
老酌此時抱着容綿哀哀戚戚,不斷重複着:“我有兒子,有個兒子,他在哪兒啊”
容綿以為父親受了刺激,環住他輕輕安撫:“爹爹不怕,女兒一定會帶你出去。”
在來的路上,她和柳時易對案件進行了種種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徐茗衍怒氣未消,一口咬定老酌故意傷了他。
可在容綿的印象裡,徐茗衍是溫文爾雅的君子,怎會因為私怨而憑空捏造呢
容綿百思不解,還是柳時易的一句話點醒了她——或許他在婚事上怨氣頗深。
如今要做的,就是與徐茗衍和解以及讓當時在場的欽差侍衛們如實道出當時的情形。
驿館。
太醫為徐茗衍換好藥,叮囑他切莫讓傷口沾水,随後朝一旁的柳時易颔首,去往外間煎藥。
柳時易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左眼蒙布的徐茗衍,“視力可有受到影響?”
比之上個月,徐茗衍安靜許多,似收斂起了笑意和耐性,淡淡道:“大夫說,若是感染很可能會盲。”
聽得出,他的語氣裡含着濃濃的煩躁,換位思考也同樣如此,有誰會不怕失明呢。
手裡的蘋果沒有送出去,柳時易把蘋果放在盤子上,削成小塊插上簽子,試着喂給徐茗衍。
原本,師兄照顧師弟是件溫情脈脈的事,可徐茗衍并不領情,知他是帝王派來的說客。
“聽聞師兄被封公爵,可喜可賀。”
别說公爵,就是侯爵、伯爵,也從未有三十年歲以下的官員受封過,柳時易在宋筠心中的地位确實無可比拟。
徐茗衍承認,自己就是嫉妒,嫉妒宋筠對柳時易的偏心。同一師門兄弟,明明是帝王的左膀右臂,可一個被封國公,一個被卸磨殺驢,淪為滿朝笑柄。而《玄貼》竟成了徐氏的一抹暗黑,再不能被提起。
徐氏以《玄帖》中不老藥的煉制起家,如今應了那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
那為何,宋筠在取得皇位前,沒有表露出對《玄帖》的憎惡?如今,不是卸磨殺驢是什麼?
張口接了一塊柳時易遞來的蘋果,沒嘗出甜味,反倒嘗出了苦澀。
自己一心一意輔佐宋筠,卻落得這般下場,心裡怎能平衡明明自己才是救宋筠出水火的人。宋筠不僅未感恩戴德,還奪人未婚妻,損人家族榮譽,這筆賬該如何清算?
越想越不是滋味,當柳時易問起老酌的事時,徐茗衍冷哼:“師兄覺得,小弟會跟一個莽夫置氣,故意陰他?”
柳時易笑笑,察覺出此事比預計的棘手,便也沒有對峙下去,隻安撫了幾句,讓他先行歇下。
等屋裡隻剩下徐茗衍一人,他靠在床邊,眉眼間氤氲雲翳,左眼上方痛感依然
,心中郁結難除,他拿起炕幾上的茶盞,抛擲在地。
茶盞應聲而碎,伴随着碎裂的,或許還有兄弟情。
“叩叩叩。”
門外傳來叩門聲,徐茗衍以為是太醫過來送藥,身子一斜,“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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