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島上的這幾天,老狐狸很快組織手底下的人搭好了栖身的窩棚,又安排人去打撈随波漂來的箱奁佛像,收集到了一些首飾、鏡子、絲綢、木梳等零零碎碎派得上用場的東西。幸存下來的船員分工合作,有的負責捕魚,有的負責砍柴,有的負責取水,還有的負責探索荒島雨林的深處,端的是一絲不紊,井井有條。
老狐狸還集所有人之力,給盛無崖精心搭建了一個特别的窩棚。窩棚以棕榈葉做頂、以絲綢為簾,外飾貝殼椰子,内裡擺着他們從海裡撈起來的妝台銅鏡,又以島上的鮮花圍了一圈,當真是美輪美奂。老狐狸大部分時間都賴在女郎身邊,又是用芭蕉葉給對方打傘,又是扛着一串香蕉方便那人随取随拿。
盛無崖看着老狐狸的這副模樣,無奈道:“我不吃香蕉,你把它們放回去吧。”
老狐狸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狗腿道:“萬一姑娘哪天想嘗嘗鮮呢?這又不沉,老朽還是随身帶着好。”
兩人正說着,去雨林深處開荒的船員鬼哭狼嚎地回到沙灘上,一個個鼻青臉腫,十分狼狽。老狐狸急急跑過去詢問情況,才知道雨林深處危機重重,到處都是他們沒見過的毒蟲,還有那種四五丈的花蟒,蛇肚子比臉盆都粗。
盛無崖用内力将幾個倒黴蛋兒體内的蟲毒逼出來,又給他們敷了一層綠油油的藥泥,讓幾人接下來好好休息,哪兒也别去。安置好傷員後,女郎走到僻靜無人處瞥了老狐狸一眼,開口道:“我一開始就說了,讓你們不要貿然入林。”
這批人剛到荒島上時,盛無崖就警告過老狐狸,不要急着往雨林深處跑,島上的情況她可以去查看。之所以耽擱了幾天沒有動身,隻因船上的大副一直病着,她有點不放心。老狐狸生怕這位女郎離開他們,趕緊安排了自己人去林中探索,巴不得這位玉姑娘哪兒也不去,天天和他們呆在一起。
盛無崖看着老狐狸坐立不安的模樣,又道:“我的玉蟬不是還在你那裡?你放心,為了玉蟬我也不會丢下你們不管的。”
老狐狸抱着手裡的香蕉苦笑道:“姑娘若是想丢下我等,早在風暴來時就丢下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既然明白,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
“這不是被風暴吓破膽了嘛……”老狐狸尴尬地解釋道。對于他這個年紀的人而言,承認自己的恐懼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隻有姑娘在,我等才有主心骨……”
“你都一把年紀了,按理說海上的經驗應當相當豐富,還會被吓破膽?”
“這您就不懂了……”老狐狸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越老才越惜命呢!”
等幾個鼻青臉腫的船員和大副徹底康複後,盛無崖讓老狐狸等人呆在海岸附近不要走遠,身形一閃就離開了原地。老狐狸看着女郎如白鶴般遠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道:“玉姑娘,您早點回來啊!”
盛無崖以禦風正法離開了白色的沙岸,踩着密林的枝丫迅速往島心深處飛去。她此行的目的,一是觀察荒島的地形,以求心中有數;二是尋找能做舟筏的木料,好将老狐狸等人送回大陸。
這處荒島的面積比她想像的要大上很多,女郎一路走走停停,采到了不少罕見的藥材,又傷了幾條不長眼的熱帶巨蟒,終于在七日後的黃昏走到了一處山崖前,隐隐若有水聲。
這處山崖,女郎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看到了,前後不見首尾,呈環形,崖高數百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攀登的。盛無崖将一包袱草藥在背上系好,随即陡然拔高身形,以踏月挂星不停地往高處躍去,力竭了再借崖壁上的藤蘿蕩一蕩,沒多久就爬上了崖頂。
山崖絕頂,風大如吼。白衣女子衣袂飄飄地站在高處,将整個荒島盡收眼底,終于摸清了這裡的地勢。荒島以西,地勢略平,是她和船員們登陸的地方。越往東走,地勢越高,直到這處環形高崖拔地而起,在島心深處圍出了一圈幽幽的山谷。山谷以東,是犬牙交錯的石林怪灘,那裡草木不生,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黑石林雖然奇怪,卻遠不及山谷裡的景象怪。盛無崖眼力極好,隔得很遠就發現谷中四時鮮花不絕,還點綴着許多亭台樓閣。
這裡竟然是有人居住的,可女郎卻沒有在谷外發現半點人迹。
從山谷裡的情形看,這裡的島民顯然不事耕種。可人隻要活着,就少不得吃穿飲用,他們的生活物資從哪裡來?盛無崖一路走來可沒發現任何港灣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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