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劇組在所謂的“英黃之夜”後仍不盡興,宣布暫時解散,各找各媽,各回各家,約定要好好休息備戰金馬紅毯。沒想到十五分鐘後,衆人兜兜轉轉,通通在夜市相遇了。
那尴尬場面不用多說。
方沂知道有人在蹲他,不想惹什麼麻煩,本打算和劉天仙出來晃一圈就回酒店。現在逮到了白羽和郭凡這倆擋箭牌,索性遊遍新竹夜市,體驗下小島的漁港風情。他和劉天仙在前面,而另外倆男的離他們不遠。
巨星靳冬因為要拍攝電視劇《溫州一家人》,抱憾未能前來。
當天夜裡下着很小的雨,刮海風,寒氣逼人。于是方沂身穿黑色長款羽絨服,而劉天仙翻出了自己的經典款棗紅色羽絨服,兩人各自帶了一頂針織帽,素顔,走喜來登酒店不為人知的後門,一度成功逃脫了記者的追捕。
不過記者們可能買通了酒店工作人員,消息靈通,不久也跟來了。方沂對鏡頭比較敏感,他發覺有人在拍照,而劉天仙反應要慢一些。新竹這邊的街道不像京城那樣四四方方,寬闊平坦,一眼望去數百米都沒有什麼東西遮掩,它這裡的視野挺逼仄。記者們在後頭憑借着小巷子加夜色的掩護,跟了一段時間後才被劉天仙發覺。
她緊張道:“方沂,有人在拍我們……你,你發現沒有?”
“發現了。”
她揪住方沂的衣服口袋,很焦心:“那怎麼辦,是去接受他們的采訪……還是回去啊,最讨厭有人跟着!”
方沂不以為然:“你就當不存在就是了,美景不可辜負啊。”
新竹是個很有特色的地方,客家人、閩南人、寶島少數民族及新住民等族群互相融合,發展出多元豐富的在地文化。比方說你在海邊看得到停泊的漁船,勞累一天的土著漁民們幾近于赤膊,把略帶鹹腥的海魚往藍色塑料箱裡面狂倒,箱子又打包進貨車車廂;幾十公裡外,新竹産業園(寶島矽谷)又能見到當今最頂級的芯片從流水線上下來,各種世界一流工科大學的研究員們,源源不斷的加入到這個小漁港,而且漸漸的使得整個漁港現代化和人口換血。
并開始消解掉了本地的漁港文化,而使其轉而成為一種曆史符号之類的東西。像是方沂和劉天仙來的這夜市城隍廟,它燈火通明,人流如織,人們隻把這當做是談戀愛湊熱鬧的場所,而忘記了它最開始是求平安求漁獲的。
這就很有意思,其實是拍電影的一個創作素材。可能祖祖輩輩打漁的這幫人,打着打着就發現自己被淘汰了。而漁民的孩子見識到了現代化生活後,可能既沒有辦法繼續打漁了,又沒辦法讀到斯坦福之類的高校轉變為新一代“新竹人”,高不成低不就……這種群體性的茫然和無措是文藝佬們很喜歡的,方沂雖然不拍這種片子,不過這不耽誤他汲取靈感。
——在城隍廟上完香後,跟蹤方沂的人已經遠遠不隻是幾個記者了,還有為數衆多的當地粉絲。
粉絲們也很知趣,不會來打擾他們,方沂微笑着和他們揮手。往這條夜市的一頭走向另一頭,遇見什麼賣相不錯的,就招呼劉天仙和另外倆擋箭牌過來品嘗。
新竹夜市有十大美食:貢丸、豆花、蚵仔煎、粄條,炸粿……方大導最喜歡的是炸粿:把地瓜片、芋頭片、米糕、肉粿、蒜頭、蚵仔嗲等等裹上一層粉,放油鍋裡炸,十來秒就撈出來,瀝幹油,抹上一層甜辣醬,味道不錯。
劉天仙一邊吃,一邊惆怅道:“别人上了紅毯得節食減肥呢,結果某人帶頭開小竈,還美名其曰是采風……男人長了個幾斤感覺變化不大,不像我們女的,五斤就是很明顯的變化,得被人罵。”
方沂最近鍛煉過頭,肚子裡缺油水,就去拖她盤子裡的炸粿:“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她兩手護住,“不不不,讓他們罵吧,我承受得住。”
支起的小桌上,還有郭凡和白羽這兩人。白羽被本地記者的陣仗吓到了:這些人直接就坐在另一桌,毫不在意外界粉絲的眼光,故意用長鏡頭拍一些高清圖,閃光燈沒有停過。
大陸不一樣,敢這麼幹的記者偏少。大陸記者玩腦的,這麼下三濫得挨罵,整體社會意識不認同這麼搞。
什麼導緻的這種區别?
方沂擱下筷子,解釋說:“小市民文化。”
他之前路演去過港地,發現狗仔們并不是看人下菜,而是無論身份怎麼樣,一樣的惹怒你,一樣的故意把新聞搞大:
港地有個靠賣吊扇起家的富豪,人稱風扇劉,吊扇劉,一度做到了港地十大富豪之一,擁有數百億資産……但這種級别的富豪,出門還是有一堆狗仔跟着,如附骨之疽,記者們直接把長鏡頭往吊扇劉的臉上怼,生怕不能得罪闊佬。
還有現在的華人首富李家誠,有時候要刻意的留出給記者提問的時間,遇見難堪的問題也不能發怒,得笑着打太極拒絕掉,如果發怒了,大衆就覺得李家誠展現出來的形象不夠成熟,進而他手底下的公司市值都會受到影響。
五年前的時候,大陸青年演員的領軍人物還是陳昆,他去港地參加《畫皮》的宣傳。港媒原本對他的到來“好奇又期待”。這哥們和迅哥兒一起去中環買包逛街,發現有一大堆記者,當即便發怒了,豎起中指,之後開展起了“商場大逃亡”,把記者當狗屎一樣的甩開。
好不容易甩開了,記者又通過陳昆的經紀公司聯系到了他本人的電話,詢問他和周迅的關系怎麼樣?陳昆不知道就接了,繼而當場破防:
“你怎麼有我電話?F××K!即使我和小迅逛街又有什麼問題?我很後悔聽了你的電話!”
記者肯定也不客氣了,港地記者們團結一緻,開始給他大規模制造“爆料”,陳昆在自己博客上先後發文澄清,結果是束手無策。他現在大多黑料,最初都援引自港地記者。
所以考慮到這一層,和這幫人起沖突是下下策:你畢竟不能真的低下身份,和人互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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