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着大塊的雪片掠過荒原,深厚的積雪幾乎能掩埋一頭駿馬。
此時正值清晨,天空昏暗低垂,狼群踩過雪的悉窣被風聲掩蓋。
他們低垂着頭,躲避寒風,但銳利的狼眼卻緊盯着不遠處奔跑的牦牛。
四個小時過去了,從深夜到黎明,狼群與牛群都沒有放棄。
其中一頭老牛的身上已經布滿了抓痕,傷口被冰封止血,但同時也帶走了它的體溫。
為首的白狼高大健壯,風吹過時能看見他遍體的疤痕。
麟不急不徐地走上一座小丘,後腿微跛,但追随他的狼全都崇拜地望着他,沒有對這點殘缺投去多餘的目光。
白狼眯起眼,掠食者的視線穿過雪的縫隙鎖定在老牦牛身上。
“它不行了。”
白狼道:“去吧,帶回你們的戰利品。”
群狼歡呼般地短嚎一聲,順着風沖下山坡,矯健地奔跑、撲咬。
筋疲力盡的牦牛哀哀地嘶鳴,山一般強壯的身體頹然倒下。
一直等待在白狼身邊的坎貝爾看着自己的侄子,目光複雜。
麟是如此強大、睿智、果決,統治北地三年來,早已超過了他父親卡倫的成就。
但……
坎貝爾低聲道:“麟,狼群中有些躁動。”
白狼自若地走向獵物,坎貝爾見他無動于衷,隻得歎息一聲,點明道:“麟,如果你不留下子嗣,狼群很快就會内亂了。”
“青年狼們熱血上頭,會為了美麗的雌性忘記你的尊位。”
白狼金眸帶笑,明明在進化種中隻能算青壯年,他卻好似已經是個飽經風霜的老年人了。
他的身體強壯無匹,但他的内心已經垂暮。
麟:“這很正常,沒關系。”
坎貝爾:“内亂會給紫……”
麟轉過頭,眼神無聲而壓抑。
坎貝爾倏然住嘴,狼首低垂下去。
紫焰是紮在麟、以及所有卡倫狼群心中的一根刺。
她是北地最強大的篡位者,雖然麟趕走了她,卻無力将之趕盡殺絕。
兩位進化種靠近牦牛,毛皮漸漸褪去,直起身體、變作人形。
麟身上裹着厚重的白色毛皮,順滑的白發披在身後,面容堅毅。
牦牛還有一口氣,靈智未開的它也知道死亡臨近了。
麟:“感謝北地。”
群狼昂首長嚎,勝利的呼喊傳出很遠。
麟蹲下身,雙手把住牛角,瞬息間扭斷了它的頸椎,沒有受苦。
他撕開牦牛的胸腔,從裡面拿走最新鮮的心髒吃掉,“吃吧。”
群狼對視一眼,紛紛開動。
奔跑了一夜,他們都餓壞了。
青年退後兩步,手背随意地擦去嘴角血漬,擦開一抹野性的猩紅。金眸低垂,面容俊美而無情,仿佛一座風雪中守護北地的狩獵神像。
坎貝爾低歎一聲,沉默加入進食的隊伍中,一時間除了風雪聲,天地便隻剩下狼群咀嚼骨頭的可怖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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