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我本是山上閑散的神,年少不識愁苦,每每自由奔跑肆意地笑,每每蝸在殿裡逗耍精怪。陪我一同蝸居的還有一位神,他較我更加閑懶。懶于拈花惹枝,懶于招蜂引蝶,更懶于搭理山下的人間。我們去過那人間,我淺喜過人間的酒,他也曾借着酒勁兒深愛過一個人。世人總以為時間與時間之外,死神永遠不死。可世人不知,永恒不變的隻是死亡本身,住山的死神也會在某一天悄然換了名字。
十方冥君,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瞎子以外唯一看不見自己相貌的……
神?!。
……
“哇!哇!哇!”一個嬰孩降世的啼哭聲。
“嗚!嗚!嗚!”一個喪夫老妪的痛哭聲。
生死之間,是人們想起十方冥君最多的時刻。
“除了叫聲便是哭聲,本君聽說人間的王都是每日歡飲,夜夜笙歌,我卻哪裡像個王?”
十方冥君,年歲不詳。入主悅梁山,身居十方常住,獨守東西南北四殿,他真的是一切的王,也是凡人眼中的神。
十方世界裡有人,有精怪,有鬼魂,十方冥君掌控着萬物,自己卻不在十方之内,不受生死,不入輪回。孤單所以無聊,便會學人間的文人雅客,給這陰冷詭戾的冥界之衆起了些别樣的名字。比如,人們口中的死人鬼魂,冥君便叫它們餘念。
冥王一曲,悅梁止息,人間餘念,盡歸東殿。
“你二人已在人間做了九世夫妻,每一世分别之時都哭得死去活來,這最後一世——”冥君提筆,猶豫了片刻,重重的兩筆畫出兩張命符,“做兄弟吧。”
兩個死後上山來的新鮮餘念就這樣被冥君稀裡糊塗打發投胎去了。
“本君聽說人在做夢的時候總會看不見自己的臉,可有此事?”冥君對着身側的冥官寂樂重複着以前不知問過多少次的問題。
寂樂是第一個留在冥君身邊當差的人間餘念,他曾是個不愛言語的書生,文文弱弱卻總喜歡穿着玄衣故作兇煞,一切快樂都會寂滅在他冷峻的目光之中,因此才被冥君取了一個寂樂的名字,并賜了法力,從此伴在君側,每日在悅梁山的東殿裡彈奏那冥王勾魂曲《悅梁止息》,牽引餘念上山輪回。
“看來人在做夢時與本君有同樣的困境,那本君看不見自己的相貌是不是因為本君一直都在做夢。”
“不是。”冥君一直說,寂樂能應上一句,便也算多了。
冥君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長成什麼模樣,隻可惜這世間沒有一面鏡子能照出冥君的身影,無論是人間的銅鏡還是冥君苦心打造的法鏡,隻要他站在鏡前就一定是不存在不可見的空相。沒有生死之憂,卻苦惱于面相的冥君,千百年來不知扣留了多少人間畫師的餘念為他畫像。每位畫師都把自己對死亡之神的恐懼畫得入骨三分,淋漓盡緻,吃人的猛虎,吸血的毒蟲,殺人的厲鬼,上天入地千奇百怪,卻唯獨沒個人樣兒。冥君為此氣得将人間畫師的餘念盡數貶去做了雞,一種最不會畫畫的家禽。
“畫得醜就不說了,為何每個畫師所畫都不一樣呢?”
“寂樂,本君在你眼中是什麼樣子?”
“人樣。”
咯!冥君被寂樂氣得一口花汁噎住嗓眼兒,連打了幾嗝,“好吧,反正在你眼中除了人樣,獸樣,鳥樣也沒什麼其他樣子了。”
“還有花樣。”寂樂望向那東殿盛開的優昙婆羅花,嘴角微微抿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寂樂雖非傾世之容,卻也當得起蔚然深秀四字,因與冥君呆得久了,眉宇間自然有一種肅殺之氣。寂樂的琴技得益于冥君,為了擺脫每日一曲的勞作,冥君傾盡全力将《悅梁止息》教于寂樂。
這日,沿着鋪開的娑羅梅林下山,冥君送寂樂去人間捉餘念。
“寂樂,你以前做人的時候有沒有做過夢?”
“做過。”
“那你就沒有一次在夢裡看見過自己嗎?”
好吧,冥君又一次想起了做夢的事情。寂樂搖搖頭。
“本君要給冥界改名字!”
沉——夢——癡——絕——處,冥君一路上憋出這五個字,細細品來,倒也有些韻味。人生就仿佛沉夢一場,在這一場夢中,人們不記得前塵往事,以為看清了自己,卻終不知自己何來何往。直到魂消身殒之時,踏入這北方冥界,鎖在心輪深處生生世世的記憶全被解開,方才大夢初醒。
在心輪中,你會看到自己前世做過牛,前前世當過馬,前前前世曾有過一個深愛之人……無論你擁有什麼樣的記憶,下山之後,前塵過往都會被重新鎖住。記憶被鎖入心輪時漾起的那一絲心痛,便彙聚成下一世投胎的第一聲啼哭。新的一世,你雖然是一個全新的人,卻總會在人間的夢裡經曆許多似曾相識卻又參悟不透的事情。記起許多愛,許多恨,許多癡癡戀戀,悲悲絕絕。夢醒時分,便是再入夢時,往複循環,無止無息。
沉夢癡絕處,那時的冥界,當真配得上這個風花雪月的名字,什麼地獄之火,罰人之術,幽冥囚禁,十殿鬼差,那都是後來的事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當戰神重生成極品魅魔 穿成千億資産病弱女配 金鑲玉:公主驸馬 裝A[電競] 非寵不可:傲嬌醫妻别反抗 假霸總隻想鹹魚[穿書] 玄學大師做夢都想有黑粉 小狐狸寵愛守則 我、霸總、正經人[快穿] 八爺在清穿文裡割韭菜 小魅魔他穿錯書了 重生全能王牌少女 在異世界當頂級社畜 每次找工作都會誤入歧途 被假想敵求婚後我重生了 藏拙 無限重生錄 撿到龍後醜O成了萬人迷 破産後他懷了豪門前任孩子 隔壁大佬又帥又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