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予芙再次睜眼的時候,她已經躺在藍臻的妖宮裡,還是她之前住的那間。
予芙隻覺心口疼的厲害,頭也昏昏沉沉的隻覺墜得難受,她揉着太陽穴,從榻上坐了起來。
一聽到予芙這邊有動靜,在屋裡陪着她的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小橘子眉梢漫上喜色,坐到予芙塌邊:“姐姐你醒了!”
予芙聞聲望去,但見藍臻、阮飛霞等人都在,各個面含喜色的看着她。
而就在這時,她竟看到蘇望塵也在人堆後。
蘇望塵見她目光投來,沖她回以一笑:“醒了就好。”
無數的記憶這才湧入予芙的腦海,心也在這一瞬間劇烈的抽痛起來,随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空洞。
予芙蜷縮在榻上,抱住膝蓋,埋頭下去,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直到這個世界後一切經曆,都在此時此刻湧入腦海。
她才遲遲的發現,自見到謝驚寒的那天起,她便從未将他當成過一個活生生的人。恐懼他原著中的行為,防備他是否會對自己不利。對于他無法與人共情,她更是對此感到輕視。
她甚至都未曾問過他心裡的想法,但凡在青冥魔宮,她問一句為什麼,将所有誤會都說明白,都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武斷的認為他本性難移,而他也因感情上的生疏而不懂得如何表達。
直到此時,她才恍然發覺,她和謝驚寒說過的話,竟是寥寥無幾。而他竟然就會為了這一點點片刻的溫暖,以生命為代價救她出來。她從未真正去了解過他。
她想過一萬種結局,從阻止他和文涵漪見面,到企圖幫他追求文涵漪,直到後來因他入魔而殺了他……她自以為想全了所有,但唯獨沒想到,他會這麼真摯的愛上她,甚至以自己魔尊的身份,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起初,她确實在騙他,而他因無法與人共情,也傻傻得辨不出虛情和假意。血煞幻境中,他一樣樣給她聘禮時的認真模樣,複又漫上眼前,他内心荒蕪到有人對他好,便不留餘力的付出了全部感情。她完全可以想象,他在不周山窺視天道後内心的絕望和掙紮。
但凡她多信任他一點,但凡她不要那麼武斷的按照原著給他下結論,都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結局。
秘境中他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畫面,像夢魇一樣死死纏着她。予芙的内心終在這一刻徹底崩潰,失聲掩面,淚水如決堤般漫散而下……
小橘子聞聲,看着予芙小臉困成了一團。他本以為謝驚寒沒事,但在看到那朵芙蓉花的時候,他方才意識到,謝驚寒已經不在人世。
他不知道秘境中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謝驚寒因什麼而死,但畢竟是相處了那麼久的人,雖然他過去總不幹人事,可後來眼瞧着是變好了。以魔尊的身份,做了件惠及三界的事,要知道,這可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可……哎……真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啊。
所有人都這樣靜靜看着予芙,聽着她撕心的哭聲,回蕩在大殿之中。許久之後,藍臻開口道:“阿芙……你的師尊和朱雀,眼下正看着朔月,你得振作起來,去拉朔月回來。”
“還有一樁事……”藍臻和蘇望塵相視一眼,對予芙道:“你已有身孕。”
予芙聞言愣住,止了哭聲,擡眼看向藍臻。
半晌後,她方才遲遲道:“我暈了多久?”她和謝驚寒自從血煞幻境裡出來,到與謝清大戰,再到殺了謝驚寒,總共算起來都沒半月功夫,就算有了,這麼快也能診出來嗎?
蘇望塵聞聲微歎,眼裡隐有惋惜之色,對予芙道:“兩個月了。阿芙,你的道心散了,怕是日後……”
對于蘇望塵的話,予芙一點兒也沒覺得意外。她之前那麼笃定的認為謝驚寒該殺,可當得知他為救她而留住最後的力量,以及離開秘境後,看到他為妖族做下的一切。堅守的信念就這樣被他打破,道心不散才奇怪呢。
她明白道心散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她的境界将永遠停在現有的階段,再也不會有提升,也再也沒可能飛升。
且對于大多數修士而言,道心散,基本意味着死。難怪蘇望塵會來,她還能活下來,想來這兩個月,蘇望塵他們,廢了不少心思。
念及此,予芙擦去眼淚,對他們道:“這段時間,多謝了!”
蘇望塵抿唇笑笑:“你對藥神谷有大恩,應該的。”
予芙低頭看着自己小腹,心頭忽地升起一股暖意。一個念頭流轉過心間,她都能複生,如今謝驚寒身有男主氣運,是不是也能有複生的可能?看來,她也得去趟不周山。無論結果怎麼樣,總得試一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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