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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第2頁）
“不敢了……”
陸千帆問得很認真，幾十年如一日。他親自調|教悉心養大的兒子，打得罵得教訓得，卻絕容不得他糟|蹋自己。程斯語答得很痛快也很難為情，可他知道若是拖延猶豫，父親必定會讓他更加無地自容。比起挨打，現在的他更怕父親這樣訓斥幼稚孩童的問話。要是讓家裡那大熊孩子和小熊孩子聽見了，他真是沒臉活着了。
“既然知道錯了以後也不敢了，”陸千帆頓了頓，用戒尺的一頭點了點空氣中已經發涼的肌膚，“今天就饒了你吧。”
程斯語意外，回頭驚訝地看着陸千帆。這麼多年來陸千帆對他都是嚴厲的權威的，能讓父親如此雲淡風輕主動說“饒了他”，絕對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讓人不可思議。不過隻是一瞬間，當程斯語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态時，膚色又紅了一個色号。
“這個穿好了，把上衣脫了。”陸千帆揮動着手裡的戒尺指了指書房裡的小床，“你現在沒吃好沒睡好，我不打你。去給我補覺，中午飯之前不許起來。”
原來父親生氣的，竟是他昨天晚上熬夜加班，他還以為……他覺得自己真是做賊心虛。一股暖流湧入了程斯語的心田，隻着了純白色的内衣褲，乖順地爬上了那個承載了他疼痛、淚水和羞赧記憶的單人床。
被子蓬松柔軟帶着陽光的味道，陸千帆心細，現在退休在家更是盯着傭人每天都要仔細打理——萬一哪天小語要睡在這裡呢，他現在身體不好精神不佳，要幹淨舒适才睡得踏實。
程斯語上床後不自覺地側身對着牆，他怎麼也忍不住眼眶裡早已盈滿的淚水。他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就隻是覺得辜負了父親的期盼和信任，他恨自己處處留情，隐約覺得他的感情生活好像在不經意間偏離了航道，罪魁禍首就是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老司機。
要求陸雨萱百分之百毫無保留地将自己呈現給他，對待她如同私人物品一般的霸道強勢，可如今，程斯語卻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證，今生的溫柔關懷隻給過她一人、未來亦隻愛她護她一人。
自責之心如同利刃，在程斯語本就多愁善感的心上肆意劃落。
“怎麼，委屈了？”陸千帆已經坐在了床邊，就像那一次一樣。看見他落淚沒多問什麼，隻以為這父子倆性情上是越來越像，“讓你好好休息、學着照顧自己怎麼就那麼難呢？這一點你真該學學陸川，總把自己當個寶貝似的精心飼養。”
“不是……是我做的不好……”程斯語不再掩飾，抽噎的身體都有些顫抖，“對不起爸，我又讓您操心了。”
“為人父母，就是要操心一輩子的。直到……直到孩子真的長大。”陸千帆在程斯語後背上輕輕拍着替他捋順氣息，“哭吧，哭完了就過去了。我知道你心疼，當爸爸的打兒子，有哪個心裡是好受的？可這小樹不修不直溜呀。子不教父之過，兒子犯錯你不打不罵，難道看着他自己去闖的頭破血流嗎？這件事情你做的沒錯，臭小子要是再敢有下次，你必須狠下心來把他這毛病給我扳過來。再說孩子生病不怪你，就算真是你打傷了打病了，你也别想着上我這來讨頓打讓自己心裡好受點。陸川我已經罵過他了，你也别太往心裡去……”
程斯語突然翻過身來，一頭紮進了陸千帆懷裡。他知道這樣很丢人，可他忍不住，這一幕他期盼了許多許多年，想像别的孩子一樣在委屈無助的時候撲到爸爸懷裡撒個嬌。之前的每一次他不是不敢、不能就是不會、不好意思，從未想過會在這樣一個認定自己辜負了父親的愛和期待時又要索取關懷。
程斯語心裡明白，陸千帆原本想說的是，直到離開這個世界。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才會慢慢學着真正長大。可是父親在遷就他的情緒和感傷，小心翼翼地不把那樣的話語随便說出口來。
一直以來程斯語都以為他的拼命工作為難的隻有自己，卻原來，在他的每一次逞強背後，都有父親默默的守護和支撐。他對自己無數次的苛求和壓榨，無形間都在控訴陸千帆多年培養的嚴苛和逼迫。父親，也是在努力彌補多年缺少的溫暖和關愛。
既然如此，趁着他還可以放任自己依賴父親、而父親也可以包容他的美好時光，好好做一個兒子吧。一個會哭會鬧，會撒嬌也會任性的，最平凡不過的兒子。
這樣的程斯語果然深得老父親的心。程斯語意外的發現，原來父親也可以很慈祥的，為什麼以前沒發現呢。要是早點在父親面前懂得撒嬌賣乖，這些年是不是會少挨許多打呀。
作為父親最喜歡的大兒子，程斯語很快就睡着了。這一次他睡得很安穩，很踏實，沒有噩夢也沒有美夢，隻有對他來說無比奢侈和難得的甯靜。
陸千帆心滿意足，确定程斯語已經安然沉眠才停止手中輕緩的動作。若是他不起身看見手機裡幾小時前的未接來電，或許一切都會一直如此恬靜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文婧的電話，老陸之前根本就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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