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靜選手的成績存在争議,成績稍後再公布。”
評委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了體育館,本來平靜無波的選手席瞬間炸開了鍋,大家自以為隐秘,實則不加收斂地讨論起這件事。
“咦?剛剛教練們不還挺高興的嗎?”
“對啊,教練臉上都樂開花了。”
光看表演的完成度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大家都納悶了,不知道誰起了頭,居然議論起評委席裡的主任,“你們認識那位主任嗎?”
“王宇翔主任啊,體育局的一把手,誰不認識啊?她老婆還是專門分管藝術體操隊的組長。”有消息靈通的人透底,等大家被勾起興緻,又壓低聲音悄悄說了句,“不過他人不好說。”
王主任也是練體育出生的,不過身材早走樣,跟彌勒佛一樣,臉上再溫和不過了,讓人挺有好感的。
一群年輕人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不同,除了胖一點,頂着将軍肚,也沒什麼特殊的,“怎麼不好說了?看着挺和藹啊?”
“可不要被他騙了。”搖搖頭,說話的姑娘再不開口了,一時間大家也面面相觑,這搞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啊。
你要說人壞,也要說清楚所以然啊,說一半留一半的,真讓人浮想聯翩。
她們這些話都被佟文靜聽見了,此時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在什麼時候得罪這位主任了?”
不可能啊,自己也是第一次見這位主任,自己也沒長一張令人生厭的臉吧?沒道理第一次見面就讓人使絆子吧?
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真讓人看不順眼了,恨不得撸掉她的入選名額。
王主任的想法特别簡單,他盯着入選名額呢!這次來觀賽,他心裡内定了一名選手,是局長的遠方親戚。他早等着抱大腿了,一直沒機會,現在送上門了,當然要想方設法辦事——另外兩個名額差不多确定了,自己也不想多加幹涉,這最後一個名額裡面可以做的文章就多了!
這名叫佟文靜的選手,實力是不錯,可誰讓她倒黴呢?沒後台,年紀也大了,入了國家隊以後的前途估計也一般,不如讓出來。他推的選手也不算差,實力中上,還比佟文靜要小五歲呢!要早早入了國家隊,怎麼也會超過佟文靜的成就的。
當然了,訓練成績并不重要,跟他關系也不大,局長親戚得獎不知道要幾年後了!但眼前有切切實實的好處啊!自己推了他親戚,局長不得投桃報李,給自己升升官啊!
換掉佟文靜名額這事也簡單,王主任發話了,“這選手我瞧不上”,不管教練再有意見,胳膊也擰不過大腿,成績再高也能給你壓低。他們也不怕選手有意見,評分本來就是跟主觀的東西,随随便便就能揪出一些錯來,你還不能有意見的那種。
決賽結束後,評委席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文靜的成績,好死不死,成績排名剛好在第四位,與國家隊名額無緣。
忐忑的心突然被宣布了死亡,佟文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麼淡定!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明媚的眼睛裡有些混沌,看着幾乎跟往常沒什麼不同!
她已經長大,學會控制自己的情感,再不是以前那個碰到一點事兒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但她不哭不鬧,不意味着她就這樣接受了。
她想要個解釋,目光灼灼地盯着幾位教練,視線轉過他們幾人,沒有一人敢直視她的目光:這樣葬送了一個年輕人的前途,他們也心虛啊!但沒辦法啊!他們的意見不頂數!堅持下去遲早要被王主任穿小鞋。
最後還是省隊主教練開口打破了僵局:“文靜呐,你的比賽我們看了,與體育局的精神不符,因此得分不高。”
這個理由太扯了,就是随口绉的謊話。佟文靜聽了這話,直接笑了,明豔的臉龐帶着一絲嘲諷,再次看了他們一眼,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轉身便走了!
她還什麼不知道啊!不就那點事嗎?“朝中有人好辦事”的道理真是硬道理啊!不管什麼年代,不管在哪裡,真的屢禁不止。
避開大家關心地眼神,佟文靜又獨自一人走到小樹林,靜靜靠在樹旁,踢踏着鞋子,輕輕地揉着刺痛無比的腳踝,“嘶,好疼!”
比賽時她一直忍着,等到塵埃落定以後,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腳踝裡像鑽進了鋸子一樣,一寸一寸壓住她的理智,掉下生理性的眼淚。
“文靜,你沒事吧!”佟愛敏老遠就跟着她了,一直藏着沒說話,這時候看她支撐不住了,吓得臉色都變了。
腳踝腫得老高,疼地她渾身都使不上勁,一雙手抖地跟得了帕金森一樣,光起身就廢了一番大功夫,額頭上沁出密密地汗水,佟文靜吃力地說:“快帶我去醫務室”。
等兩人趕去醫務室,隊醫一看吓到了,這扭傷拖嚴重了,必須往大醫院送。
也是趕巧了,他們去的就是二姐工作的醫院。一大堆人風風火火往急診室蹿,讓得到通知趕來的二姐吓斷了魂:“小四兒,你醒醒啊!”
佟文靜疼得暈暈乎乎,費力擠出個笑容,安慰她:“二姐,沒事兒,就是老毛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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