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雁想說話,可是她的嘴裡塞了荷釀酥。她的雙手捧着食盒,不得閑。于是她唇角向後輕縮,弧度細小。借着舌尖兒的勁兒,将荷釀酥往嘴裡一點點吞,直到将整塊塞進口中。雙腮鼓鼓,随着她的咀嚼而輕顫,看上去鼓鼓的雪腮軟綿綿的。
荷釀酥那麼好吃,她舍不得吐出去,貝齒磋磨着,将整塊含在口中的荷釀酥一點一點吃掉。鼓鼓的兩腮也一點一點消下去,然後她翹起唇角,浮現一對深深的小酒窩。
段無錯沉默着看她将一整塊荷釀酥吃完。哦不,不是一整塊,是被他咬過一口的。
“好吃呢。”青雁說。
她覺得段無錯瞎說,荷釀酥明明那麼好吃。外面一層酥酥脆脆的,澆着甜甜的醬汁,裡面是軟的,舌尖舔一舔,就要化開。然後一股清新的六月荷花香便在唇舌間流連。
青雁不動聲色地用舌尖舔了舔咀過荷釀酥的貝齒,再卷下來一點荷香,軟了舌尖酥了榴齒。
段無虞輕笑了一聲,道:“這位就是花朝公主吧?若說别的糕點便也罷了,公主倒也不必親手做這荷釀酥帶給阿九。”
他問走過來的康王妃:“婉婉,阿九這次帶來的荷釀酥可還有?”
康王妃彎腰,将搭在段無虞腿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為他蓋好,才說:“如果昭未沒有嘴饞偷吃,便還是有的。”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
康王妃轉而對青雁溫柔笑着說:“若還有,一會兒請公主嘗嘗另一種做法的荷釀酥。”
青雁笑着點頭。可是她的心思不在荷釀酥上。她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段無錯,希望在他的臉上看見嫌惡。
然而……
段無錯比她高太多,任她眼尾再如何挑起,隻能看見他的喉結……
青雁不敢再看,匆匆收回目光。
淑妃帶着程木槿和陶甯心也走了過來,程木槿和陶甯心規規矩矩地行禮。
段無虞讓康王妃招待,他與段無錯繼續往府外去。青雁一行人跟着康王妃去了她的梅園子。
康王妃沒有說謊,她的确悉心養了一批梅樹。種類雖不如醇梅宮多,卻也每一株都是她用了心來養的。
青雁的容貌自不必說,程木槿和陶甯心在京中亦是動人貌。至于康王妃和淑妃則是另一種微醺的妩媚風韻。
五人圍坐在梅園子裡,成了不可多見的美人畫卷。鋪天蓋地的紅梅黯然失色,成了她們的陪襯。
陶甯心忍不住問:“公主,你明知道湛王不喜女子過分主動,剛剛又何必……”
程木槿擡眼掃了一眼陶甯心,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端起小巧的茶盞,抿一口花茶。
青雁杏眼澄淨,含着驚訝。她反問:“主動?我哪裡有主動了,這不是正常的禮尚往來嗎?按理說,湛王應該還禮才對!”
陶甯心驚訝不已,又問:“那公主覺得何為女子的主動?”
“我又沒灌他酒,又沒……”青雁低頭,扯了扯衣襟,露出雪肌鎖骨來,媚眼一抛,“又沒投懷送抱,以色勾引。怎麼就過分主動了?”
青雁理直氣壯。
陶甯心的目光凝在青雁橫卧的纖細鎖骨上,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就連程木槿也将手中的小茶盞放了下來,目光複雜地望着青雁。
淑妃抿唇,眼中含着幾許擔憂,擔憂青雁這樣的性格會惹了段無錯厭煩。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勸說,隻好輕聲說:“湛王不飲酒。”
青雁的眸子骨碌碌轉了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程木槿和陶甯心又坐了一個多時辰,起身告辭回家。
“我要送你們。”青雁一張笑臉帶着真誠。
……這是她沒有想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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