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陽光好像瞬間就陰暗了,一點也沒照進房間裡來,沈張氏拿着這封休書,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你先找個客棧歇下,再去找宅子罷。”
沈寶清歎了一口氣,指了指那個小丫鬟道:“秋菊,你跟着夫人一塊出去。”
秋菊怯怯的應了一句,幫沈張氏提起了那個包裹。
主仆兩人甫才走出房間,就見着沈玉兒帶了夏荷從她房間裡走了出來。
沈玉兒頭上戴滿了珠花钗子,手上也挂着各色手镯,夏荷背了個極大的包裹,主仆兩人站在那裡,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玉兒,你别戴這麼多首飾。”
沈寶清歎息一聲,插得全身琳琅滿目的,出了南城就會被人搶得幹幹淨淨。
沈玉兒嘟了嘟嘴:“這些都是女兒喜歡的首飾,女兒都想帶走。”
“帶走?休想!”
一聲怒吼,精神得不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沈老太拄着拐杖從自己房間裡巍巍顫顫的走了出來。
沈寶清知道自己的老娘小氣,若是她看到張氏離開,少不得要搜一下包裹的,故此盯住春桃到房間裡陪着沈老太,别讓她走出來,可是萬萬沒想到,就在這節骨眼上,沈老太忽然清醒了,不顧春桃阻攔,拼着一口氣也沖到了外頭。
“這些都是沈家的東西,你想帶着到哪裡去哇?”
看着沈玉兒穿得精精緻緻,戴滿發簪首飾,沈老太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都不是我沈家的人了,還想拿着沈家這些東西走?做夢!”
她拿着拐杖點着地,“砰砰砰”的響:“快,春桃,快些去摘下來!”
春桃應了一句,走到沈玉兒面前,低聲說道:“大小姐,奴婢冒犯了。”
說完踮起腳伸手去摘沈玉兒頭上的簪子,卻被沈玉兒一個巴掌打到了一邊:“你敢動我的東西?你也配?”
春桃捂着臉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沈老太氣不打一處來,舉起拐杖就朝沈玉兒身上招呼。
打她的丫鬟,那不就是在打她的臉一樣嗎?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打我的丫鬟?”沈老太氣呼呼的打了沈玉兒一拐杖,一雙眼睛死命的瞪着她,她的眼白比較多,看上去跟死魚似的:“你是自己把這些簪環首飾取下來,還是我要李媽媽她們過來動手?”
李媽媽是沈家做粗活的,有一把力氣,平日裡殺雞宰鴨,手起刀落,不在話下。
沈玉兒打了個寒顫,不敢說多話,默默的從頭發上取下了幾根簪子钗子放到了手裡:“喏,這些夠了嗎?這兩朵珠花和這支喜鵲登梅钗子是我最喜歡的,祖母,你都不能讓我帶走嗎?”
沈寶清在一旁歎氣:“娘,怎麼說玉兒也是你的孫女啊,怎麼你說不認就不認了?”
沈玉兒癟着嘴望着沈老太,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看着沈玉兒那模樣,沈老太忽然有了點恻隐之心,她點了點頭:“那你們去罷。”
沈張氏和沈玉兒兩人帶着各自的丫鬟,一步一回頭的朝門外走了去,兩個人都眼巴巴的望着沈寶清,隻盼着他說一句“還是别走了罷”,然而終究還是失望了,沈寶清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母女二人走出了中門。
沈望名悠悠閑閑的坐在沈寶清家堂屋裡喝茶,打聽消息的車夫從外頭奔了進來:“老爺,那個沈張氏和她的女兒帶着丫鬟出去了。”
“這才是我沈氏子侄做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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