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蔔
朝露殿,殿外茉莉花已是蹤影皆無,徒留翠葉顫顫微微,欲語還休。
寝殿裡,餘清華仔細診着脈,冷汗自發梢細細滲出。卻惶然不覺。若羽臉色蒼白,望着殿外銀杏森森,鳳尾低吟,無力的自語了句:“快秋天了,多美的季節,我想回家。”
正殿上,朱棣滿臉怒氣,卻是一語不發,朱權負手立于窗邊,眸色晦暗,遙望着天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朱能卻大力扯着朱允炆的袍袖,焦躁道:“到底我姐姐吃了什麼?不是不讓她胡亂吃東西麼?”朱允炆卻是一臉懊惱,苦笑不言。
一個英姿勃發的侍衛沉穩的走進大殿,朝主位上的朱棣跪下,簡潔的說:“啟禀陛下,三皇子乳母趙氏畏罪自盡,其餘人等,盡數拷問,皆言不知情。”
朱棣咬了咬牙,眼裡是嗜血的狠厲,在椅上緩緩挺直身子,冷冷道:“不知情麼?傳旨,三位皇子先去太廟罰跪,他們身邊的所有宮女,太監,侍候人等,全拉出去,剮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所有人臉色均是煞白,幸得餘清華此時,從寝殿轉出,擦着額頭汗水,疾步上前對朱棣言道:“皇上,
臣已盡力了,孩子保不住了。”就聽輕微的噼啪聲,從朱棣手中響起,卻是一個茶盅被他生生捏碎,鋒利的瓷片瞬間割破了他的手,鮮血長流,餘清華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按住他的手,進行包紮,朱棣卻是傲然的一揮手,盯着那個侍衛,陰冷道:“唐英,還不去辦事,等什麼呢?”那侍衛喏喏而退。
餘清華使勁按住朱棣的胳膊,語音顫抖道:“皇上,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孩子月份太重了,若羽也快保不住了,她請皇上進去呢。”
朱棣聞言,一把推開餘清華,顧不得手上傷口,大踏步進了内殿。朱能已是雙目赤紅,淚水決堤了,朱允炆如癡傻了般,喃喃道:“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卻見窗邊的朱權,身形崩緊搖晃了幾下,“噗”的吐了大口血,一頭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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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權的番外我在鄱陽湖邊奏古琴,若羽,你聽到了嗎?這裡也有緣起軒,緣起軒,你取的名字,你也曾經是軒主人,所以,你永遠是,我不會讓任何人取代你。你在皇宮深院,沒關系,我在緣起軒。
曾經的我,不離開京城,不放棄軍權,不是有觊觎之心,天下與我如浮雲,我隻是想有能力護你周全,即使與四哥,與皇
上,與天下人為敵,也在所不惜。可是,你要我離開。
我從沒能拒絕過你,所以,我聽你的,放下一切,離開,卻,從沒有放下過你。
你知道無論你在北平,還是在金陵,你的消息都時刻傳到我的府邸麼?你的日常飲食,你的生意盈虧,你的逸聞趣事,我無一遺漏。隻要你安好,我就安好。
你說,即使不能長相守,也想共此一世山水,相望白頭。好,我答應你,活着,可還是不能相忘于江湖。在笙歌韻舞中寂寥,在酒酣泉冽裡孤獨,在求仙訪道裡荒唐,隻想快快過完此生,下一世,我們絕不錯過。
我有時還真羨慕朱允炆那傻小子,前半生有父皇愛他如珠如寶,此時卻又有若羽這傻大姐拼命維護。真不知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望着天牢裡那憔悴倔強的身影,我隻想狠狠摟她入懷,不讓憂慮染上她最純淨的眸子,手仿佛有自主意識的悄然伸出,卻又遲疑的收回,我,沒那個資格了,再也不能。那一刻的苦澀,深入骨髓。明明是我最先遇見你的啊,若羽,我們錯過了什麼?
裴若羽,你這個蠢女人,你不是說你很懂深宮生存法則嗎?那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奄奄一息躺在那裡,你不
是很聰明嗎?那你怎麼不會保護自己,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你給我撐住,不許死!
生死同命,若你死了,我還是那句話,我等你,無論是在天堂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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