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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吩咐！”

掀起簾栊，林瑤緩緩走了出來，将手搭在那親信太監手背上，笑着道：“走，去皇太後那兒，想必皇太後也正為這事兒着急呢吧。”

“是，娘娘！”

芳塵殿裡，人聲漸遠，簾栊卻猶在蕩漾，仿佛珠玉碰撞發出的銀鈴笑聲，也依舊歡快明亮，卻又在悄然裡，隐約透着幾分空蕩蕩的憂傷與彷徨。

☆、撫慰

堤岸柳影迷離，牽挂心頭旖旎。遙望故國長恨，回首此身何寄？

心緒如潮，波瀾翻湧，耽于去留的許衣微，與那個雖然覆滅了她的故國，但卻始終視她為唯一的男子，雙雙噙淚，默默相對，忘乎塵世，彼此凝望着，過了很久很久，也沒有誰想去打破，這一幕情仇難斷的無聲對峙。

但是，最後，許衣微終于還是無法再承受心底不斷洶湧激起，向她怒吼嘶喊的痛苦傷悲，嚎啕大哭，淚流滿面地撲倒在了楚九柔的懷裡，鼓起她那弱小無力的拳頭不停捶打着楚九柔的肩膀胸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稍微釋放，長久以來就一直積聚在她心裡，無人可以訴說的痛苦與委屈。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帶着你們錦國的軍隊滅亡了我的芷國，是你帶着你們錦國那群洪水猛獸殺害了我的父皇母後，是你帶着你們錦國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奪走了我的一切，摧毀了我的所有……所有……

是你，是你，都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那麼做……

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為我的父皇，為我的母後報仇……，我到底要怎麼做，父皇母後才會原諒我……原諒我……”

楚九柔将撲在他懷裡哭得撕心裂肺，悲天恸地的許衣微，那個如今對他來說，已是他生命裡最珍視最重要的人，青筋突起，骨節發白地緊緊用力抱着，卻也不知道該要怎麼向她說明當初錦國所發生的一切，而自己又該怎麼樣乞求她的原諒，撫慰她的痛苦與悲傷，彌補自己對她造成的無可挽回的傷害。

或許，他現在唯一能夠給她的，就是始終如一，不離不棄的陪伴吧。

楚九柔低下頭去将自己的臉龐輕輕熨帖在許衣微的頭發上，淺淺呼吸着她頭發裡彌散出來的淡淡幽香，緩緩阖上眼簾，意猶未盡卻黯然神傷地笑着道：“衣微，你若是恨我，那就恨吧。反正，我永遠都不會逃走，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身邊，你想恨多久，都可以！”

“那如果，哪一天，我真得殺了你呢？”

“如果命運執意要将我們捉弄，那就讓我成為你的情有獨鐘，将我的一切勝負輸赢，幸與不幸，都結束在你手中吧！”

蓦然，一滴猶如等待在熹微裡，為愛蒸發，已經等了很久很久的露珠似的，清澈晶瑩，冰涼透骨的眼淚，自許衣微耳際旁邊的頭發上面，沿着發梢不斷向下，蓦地滾落到了許衣微纖細颀長，白皙勝雪的脖頸裡。然後，又接着緩緩向她那猶若天鵝擡頭看天時，所突起顯露出來的脖頸似的精緻鎖骨滾去。

許衣微感受到楚九柔對自己的濃濃深情，嗚咽啜泣中，也漸漸融化了她對楚九柔的恨意與埋怨。

可是，雖然暫時放下了對楚九柔的愁恨，可她卻反而哭得更兇了。

楚九柔看到許衣微竟然哭得越來越難以收拾，心裡不禁更加自責與愧疚，還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也就不敢再開口，隻用力将埋在他懷裡恸哭不已的許衣微抱得更緊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許衣微終于不再哭泣了以後，楚九柔便帶着她找來了一匹高頭峻馬，帶着許衣微一起向皇城而去。

畢竟，雖然，自己已經将她從死牢裡帶了出來，卻還是要給後宮裡那些妃子，朝堂上那些大臣，還有當初跟随自己征伐四方，吞滅芷國的将士們一個交代。

紫陌盡頭，樹蔭之外，日光籠罩，氣勢磅礴，蔚為壯觀的錦國皇城巍峨而現，俨然有壁立千仞，高聳入雲之感。

盡管楚九柔與許衣微還離得很遠，但他們坐在馬背上，擡眼遠遠望去，依然還是可以清晰而深刻地感覺到，在這座偉大殿宇之前，庸庸碌碌，一生奔忙，卻終如滄海一粟，微不足道的世人，竟是何等渺小，何其脆弱。

但雖是同感渺小，可作為龐大錦國最高統治者與這座富麗皇城擁有者的楚九柔，與跟随在他身邊，隻能依附于他，靠他的眷顧與保護才能生存下去的亡國公主許衣微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毫不諱言，無需掩飾，他遙望着那座皇城的時候，無論眼裡還是心裡，都是無比驕傲與得意的。

而許衣微望着那皇城，卻又再次想起了無數次在她夢裡出現，卻又無數次睜眼即逝的她的故國。

而此刻，她雖然看不到坐在她身後，那個滅亡了她的故國，錦國現在最高的統治者，錦國皇帝楚九柔臉上的表情，但她卻也十分深刻地感覺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毫不掩飾，也無須掩飾，更無法掩飾的，那一股震蕩八荒，橫絕六合，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王者氣息與強烈自信。

可她雖然無法阻止從他身上蹿騰而出，不怒自威的皇者霸氣對自己的循循引誘，步步緊逼。但是，她的心裡卻始終隻有一個信念，一個名字——芷國。

芷國，那個曾經陪着她一起成長，一起歡笑，一起憂傷，卻沒有能夠等到她收獲那份屬于她的幸福，看着她鬓染霜雪蹒跚老去，看着她像小時候一樣爛漫歡笑着，離開這個繁華人世的她的故國。

如今，早已化作一片爬滿了青苔藤蔓，任人踐踏，卻無力反抗，隻能□□歎息，默默流淚的滄海桑田，斷壁殘垣了吧。

她的故國，那個曾經美麗繁華，慈眉善目的芷國。現在，最多也隻能算是一座被淘汰湮沒在滾滾不息的浩蕩青史裡，供人祭奠與追憶的墳墓了吧。

而從今以後，她腳下的路将在這個覆滅了她的故國，焚毀了她的一切的龐大帝國錦國的土地上開始，她将曆經千難萬險，無數挫折與危險，一路披荊斬棘，掃除所有阻礙，最終走向屬于她的那個輝煌時代。

穿過林蔭，步入大道，眼前皇城高聳，巍峨壯麗，數裡之外，霞衣鋪道，直抵皇城之下，卻是沿途文武百官，叩頭待命，夾道跪迎。

恍若仙苑奇葩，眉目如畫，璧玉無瑕，卻低眉順眼，隐匿風華，沉靜溫柔地坐在楚九柔身前的許衣微，自眼簾細縫間擡起一縷狹長幽微的目光，望着已在不遠處跪迎他們的皇帝陛下楚九柔的滿朝文武，不經意間，流露出一個如似春風拂面，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她昨夜哀傷絕望的目光裡，也恍惚掠過一絲妖娆妩媚的欣慰與得意。

似乎是擔心許衣微被這群在皇城下跪迎自己的文武大臣與後宮妃嫔們給吓着，楚九柔輕輕勒住了缰繩，放緩了馬蹄的腳步，對許衣微輕輕囑咐着，緩緩笑道：“衣微，前面不遠，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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