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風大雪大,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等瓊琚趕回大州府時,已經過了五日。
丫鬟扶她下馬,守在威遠侯府門口的侍衛對她态度依然恭敬,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微妙和同情。
瓊琚眉頭微蹙,卻也沒糾結,剛踏進院子,就見夏嬷嬷迎面走來。她穿着厚厚的棉衣,雖然不怕冷,可畢竟上了年紀,不可在風雪中久留。
瓊琚把她請進院子,眉眼彎彎:“夏嬷嬷怎麼來了?祖母可是安好,孫媳婦本該給她請安,可怕風塵仆仆的,恐怕得先梳洗一下。”
瓊琚在武城軍營的時候,老夫人曾派人捎信去,說她在家一切安好,讓她好好照顧佐日,若是暫時不打仗,多留些時日也無妨。
瓊琚知道祖母體恤她思念丈夫,十分感動。
夏嬷嬷接了丫鬟遞過來的茶盞,神色不愉,看着為人妻不久,還有大好年華的姑娘,忍不住擦了擦眼眶。
瓊琚皺眉:“夏嬷嬷别把琚琚當成外人,有話不妨直言。”
“那我就直說了。”夏嬷嬷穩了穩心神,歎了一口氣:“不久前皇上身旁的紅人黃總管追蹤一賊人不畏生死,勇出武城,流落關外,是侯爺不懼生死救了他性命。黃總管感激侯爺救他于生死之間,便上書一封,如實禀告皇上。皇上聽聞,大為贊賞,給侯爺賜了宰相府的小千金給他做正妻。”
陪瓊琚去武城的小厮和丫鬟呆若木雞,不約而同看向十分鎮定的夫人。丫鬟替夫人鳴不平:“這怎麼可以?”
小厮本想說太過分了,可轉念一想,皇帝做主賜婚,他敢說過分,那是嫌命長。雖然話及時收回,可還是替夫人覺得委屈。
瓊琚微微一笑,并不覺得委屈難受。她與威遠侯真心相愛,是所有人都橫插不進來的,“那位丞相千金在何處呀?”
夏嬷嬷覺得這孩子肯定是難受極了,還得撐着笑容,難為她了。她才是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結果因為皇上賜婚,必須讓位。她出身平民,娘家人又不靠譜,若是宰相千金性子強,仗着娘家勢力大為難她,現在侯爺不在家,她想找個替她出頭的人都沒有。
抹了抹眼淚:“在薔薇園住着。”
“都來侯府了?”丫鬟驚呼。她本以為會等侯爺回來,那位宰相千金才會進府,那她現在回來,是要置他們夫人于何地。
夏嬷嬷搖頭:“她是和宣讀聖旨的内宦一起來的,長得文文弱弱的,看樣子不似難相處的人。”三日前她來到的時候,還給老夫人行了一個大禮。威遠侯府的男主人從先祖開始就沒有娶過二妻,而且老夫人很喜歡瓊琚,便十分不待見那個宰相千金。
連她的禮都不受,隻讓陳管家安置她在薔薇院落腳。
瓊琚聽聞夏嬷嬷的暗示,臉上笑容更加明顯:“難不難相處與我何處,我又不跟她相處。”
這下不僅僅是夏嬷嬷呆滞,連丫鬟和小厮也驚呆了。皇上賜婚的宰相千金要是進門,肯定是正妻,那平民出身的夫人要麼做下堂婦,要麼就是貴妾。
聽她的口氣,似乎不想跟人共侍一夫。
其實他們也替夫人委屈,明媒正娶的夫人,忽然被個外人橫插一腳,但凡是人都内心極其不爽快。
丫鬟的話語帶着哭腔:“夫人,您要離開侯府麼?”
瓊琚覺得她這問得莫名其妙的:“不走呀,我呆得好好的,我幹嘛要走。”丫鬟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雖然伺候瓊琚不久,可這麼好又會體貼下人的主子去哪裡找。
瓊琚又說:“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夏嬷嬷接過話說:“鄭文殷。”
“嗯!”瓊琚點頭:“那我讓她走吧。”
滿室的丫頭婆子小厮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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