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先拿了上來,溫瑤在謝辰生驚訝的目光中,用兩根一次性的筷子,起開了啤酒蓋。然後她倒滿兩個一次性的杯子,将其中一個遞給了謝辰生。
謝辰生皺眉看着冒冷氣的啤酒,搖頭道:“還沒吃東西就喝這麼涼的東西,對胃不好。”
溫瑤聽着他中老年人一樣張口養生,閉口保養的調調,翻了個白眼。
——‘你特麼都來夜市吃路邊攤了,還講究個屁!’
“謝大少爺。”她難得正色道,“你以為,來這裡吃飯的都是些什麼人?”她指着左上角坐着的一群皮膚黝黑,渾身灰撲撲的中年漢子,“工地上的農民工。”又指指左下角的一群年輕姑娘,“格子間的小職員。”接着又指向右上方的一對帶着兩個孩子的夫妻,“外出打工的打工仔。”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的人。”
“但是這些人,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數的普通人。”
“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講。十幾歲的時候忙着考試,二十幾歲的時候忙着找工作,三十多歲、四十多歲的時候,上有老下有小,忙着養家糊口,五十多歲的時候擔心被裁員失業,六十多歲的時候又開始要帶孫子,等到七八十歲,好不容易孫子長大了的時候,牙齒也掉了,背也駝了。”
“普通人活得就是這麼艱難,但生活再怎麼艱難,明天還是得照樣過。”
“所以,他們到這樣經濟實惠的路邊小攤裡,點上幾串燒烤,幾串啤酒。男人們喝喝酒吹吹牛,姑娘們相互吐槽下極品的上司,小夫妻們偶爾改善一下孩子的生活。”
“把生活的擔子先暫時放在一邊,喘會兒氣。明天,就能繼續活下去了。”
“所以,你就不要要求那麼多了。”
溫瑤恢複了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舒服了眯起眼睛來。
謝辰生神色複雜的看着她,一個貪财的,愛偷懶的,愛撒謊的,充滿了市井氣的,全身上下寫滿了平常人都會有的缺點的年輕姑娘。
但是她又是那麼的鮮活,像一團跳動的火焰一樣,讓他忍不住去關注她,去在意她。
“來咯!18号桌。”大媽端着個大大的托盤,把溫瑤點的燒烤送過來,還附贈了一小碟冰絲蘿蔔。
“謝謝阿姨。”溫瑤甜甜的謝了一聲,雙眼發亮的看着分量十足的肉串,直接上手大快朵頤起來。
她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拿着啤酒,咬一口肉串,喝一口啤酒,臉上的表情幸福極了,頭頂上的氣泡裡,寫滿了嘿嘿嘿嘿。
謝辰生看着她吃燒烤的樣子,終于還是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學着她的樣子,試探着拿起一串烤的外焦裡嫩的羊肉串,試探着咬了一小口。
一股辛辣刺激的滋味瞬間充斥在味蕾間,刺激的謝辰生眼睛都紅了。
“哈哈哈哈哈!”溫瑤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指着他的杯子道,“辣就趕緊喝口啤酒。”
突破了第一層心理防線,謝辰生再看着那杯還冒着涼氣的啤酒時,就沒有那麼排斥了。他喝了口啤酒,略帶苦澀的酒味,很好的緩解了唇齒間的辛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瑤說的話,在辛辣和冰爽的雙重刺激之下,他似乎隐隐體會到了,她所說的那種放松感。
謝辰生放下酒杯,一擡眼,看見溫瑤笑得跟個小狐狸似的看着他。
“爽吧?”
也許是氣氛的緣故,溫瑤難得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批評他道:“天天活得跟個老幹部似的,給自己定那麼多的條條框框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謝辰生愣了一下,笑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别人說,像他這樣活着沒意思。
溫瑤說完了也不管他了,又拿起一大串五花肉吃了起來,吃完又喝了大半杯的啤酒。然後又拿起一串雞翅啃起來,沒一會兒,一瓶啤酒就被她喝的幹幹淨淨了。
十分鐘後,溫瑤打了個飽嗝,雙眼迷離的看着謝辰生。
“你怎麼不吃啊?”
一邊說着,她一邊去拿另一瓶還剩了不少啤酒的啤酒瓶。
謝辰生看着她臉頰上的紅暈,伸手提前一步把酒瓶搶了過來。
“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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