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林間偶聞蟲鳴。山裡人睡得早,山下都黑下來了,唯有山上的顧家别莊門前挂着燈籠,點點燈火在夜風中搖曳着。
夜裡風涼,落雲身披薄棉披風,手提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
梨花一夜都白了,沁着乍暖還涼的夜色,零星花瓣落下來,落在那個穿儒袍的男子肩上。
他皮膚很白,緣于樸素,并沒有尋常同齡人身上的那股酒肉氣味。
他像一支竹,挺拔瘦削。落雲還記得頭回見,那天是顧家大夫人宴客,姑娘給喊去了前頭見禮,因沒來得及給幾個同齡的姑娘們備禮,悄悄打發她回院子裡去拿。跑得太急,摔倒在長廊上,膝蓋破了皮兒,那時年紀還小,不過十來歲,疼得掉了淚,蓦地聽人在旁訓斥:“廢物,耽誤了主子的正事你擔待得起?”
她以為給哪個管事的瞧見了,忙憋住淚爬起來,轉過臉,見那邊樹叢下一個儒士打扮的男子正在訓人。
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給他斥得面紅耳赤。其中一個她認得,是園子裡的侍衛首領。落雲對這人好奇,躲在廊柱後偷瞧他模樣。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汪鶴齡轉過頭來,落雲訝然睜大了眼睛。
面若冠玉,一表人才。
這是年幼的落雲僅能想到的兩個詞。
他如此氣度,卻不是這府裡的主子,那是什麼人?
汪鶴齡目光銳利地瞥過來,落雲怔了怔立即反應過來,忙轉身小跑離去了。那時她還不認得他,怎想到跨越四年,他自己找上來了。
那是一個冬天,雪下了一夜,地上結了厚厚的冰。周莺抱恙,不能去服侍老夫人了,叫她去知會一聲,小步走在冰面上,穿着的木屐不合腳,腿一擡木屐飛了出去,她重重跌在地上,還未及爬起來,一隻手伸到面前,她聽見一個溫潤的陌生的男音。
“你怎麼這麼笨?”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她的指尖落在他掌心上,他的手好涼,冰得她立即就抽回手。
卻沒抽開。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落雲腦子慢了一拍,頭回和一個男人離得這麼近,還牽了手,心裡有點不自在。
“您、您剛才說什麼?”
汪鶴齡點到即止,待她站穩便收回了手,他負手站直了身子,“我說,你怎麼這麼笨。沒記錯的話,我見你摔跤,已是第三回了。”
落雲錯愕地望着他:“您見過我?”
汪鶴齡似笑非笑:“那年大夫人娘家的人來做客,在上院回廊邊兒,你跌了一跤,傷在膝蓋,後來瘸着走了三四天。去歲侯爺搬回來住,大夥兒都出來給侯爺磕頭,你跟在你們姑娘身後,眼睛直直地瞧侯爺,腳下沒注意,險些把前頭的周姑娘撲倒。今天,這是第三回,我說錯沒有?”
落雲不知說什麼好,她沒想過,會有人這樣注意她一個小丫頭。
“您……”您為什麼注意我?張了張嘴,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如今已經知道他身份,是侯爺跟前最得力的師爺,有時侯爺行事也問他的意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注意自己?
這問題太荒謬了,不敢問下去。抑或是這些聰明人,記性格外的好,偶然見過就記得了。
“你出來有事?去吧。”
汪鶴齡不欲多說,負手緩步離開了。
留下落雲一個,捧着紅透的臉驚疑不定。
後來又見過,那是臘八節。在外院侯爺的書房外,他朝她招招手,好像兩人識得已久非常熟稔似的。她這樣的人,生來就是下人,雖姑娘待她好,但心底還是存着自卑,在她瞧來,他是座多麼巍峨的山啊。
攀不得,也不敢攀。
他随意招招手,看她邁着遲緩的步子遲疑地走來,汪鶴齡也不看她,狀若無意地道:“今兒隔壁郭家大爺過來送的臘八粥,我不喜甜,你來,給你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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