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朵兒說的井井有條,楊浩聽的暗暗點頭。雖說他不欣賞柳朵兒這種權力欲、支配欲特别強烈的性格,但是毫無疑問,她的聰明才智,在事業上絕對是一個好夥伴,當然,這也隻限于先天上男子地位就高于女子地位的這個時代,如果換做楊浩自己的時代,那她就是一個絕對的女強人。如果與她做事業夥伴,用不了多久,自己都得被她架空,任由她的擺布。
在青樓妓坊這種歡場之中,她争的是行首、花魁,在商場上,她同樣睥睨風雲,是個做領袖的人物。“千金一笑樓”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固然與楊浩超越别人幾千年的娛樂見識有關,卻也少不了柳朵兒的精打細算、細緻的管理。
見楊浩一邊聽着,一邊頻頻點頭,柳朵兒的神色和緩了一些,瞟了妙妙一眼,不屑地又道:“妙妙随我多年,在我調教之下,比起尋常人來,固然是聰慧許多,但是許多方面,還是缺乏曆練,院使大人一下子便把一座樓交給她打理,可是高看了她。”
妙妙一聽小姐訓責自己,登時又露出不安神色,偷偷看了楊浩一眼,卻不敢分辯一句,隻是有些委曲地垂下頭去。楊浩瞧着她清瘦的臉龐,帶着些不健康的白色,與往昔那個滿臉紅暈、神采飛揚,甚至還有稍許嬰兒肥的可愛小姑娘已是判若兩人,心下便生憐惜之意,見柳朵兒當面編排她的不是,心中更是不悅,便冷冷道:“何以見得呢?”
“第一,妙妙禦下不嚴。不立威則不服衆,這‘女兒國’中數百名女子,俱是年輕活潑的少女,奴家曾來過這‘女兒國’,那時這些人談笑說話過于随便了些,這樣怎能接待那些大戶人家的貴婦千金?須知禦下過于寬厚,就會縱容了她們,殺一儆百這一招永遠不會過時,你為一方主人,就必須要讓手下人知道,你是說一不二的,不管有理無理,隻能絕對服從。哼!當時若非我幫她辭退了幾個人,扣發了一些人的工錢,現在那些丫頭還不反上了天去?
第二,做生意講的就是低入高出,妙妙對此卻很是懵懂。有些胭脂水粉、綢緞布匹,乃至珠寶玉器,品質做工相差本來不多,但是産地不同,價格有時卻有天壤之别,妙妙少不更事,不知擇其優而價廉者購入,這一來不知少賺了多少銀錢,奴家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有心安排些熟谙此道的人進來幫她,可惜……”
柳朵兒向妙妙冷冷地瞟了一眼,道:“可惜她卻不領情,還道我有心剝奪她的權利,打起院使大人的幌子,牢牢把持大權不放。”
妙妙被她說的面紅耳赤,嚅嚅地卻不發一言,楊浩瞟了妙妙一眼,往椅背上一靠,神色自若地向柳朵兒笑道:“呵呵,你也不看看妙妙才幾歲年紀,能做到這一步已是殊為不易了,有些東西,總是要她慢慢來學才成。有你幫她,為她操心,固然是好的,可她本就是你貼身的侍婢,若是有你來插手,那她就會更加的依賴你,最後就會一步步蛻化回去,仍然是個事事皆須你來拿主意的小丫環,那時還如何為我做事啊?”
柳朵兒眉梢一挑,緊緊攥住了雙拳,抑制不住憤怒道:“院使大人的論調着實有些奇怪,難道奴家能替大人把生意打理的更好,卻也堅決不用,甯肯現在吃些虧,也要把她扶持起來?大人你……你根本信不過朵兒……,是麼?”
說到後來,她眼圈一紅,險險掉下淚來,妙妙霍地擡起眼睛,猛地望向柳朵兒,心中隻想:“小姐一直針對我,莫非……莫非不是為了攬權,而是恨我奪去了老爺對她的關愛與呵護?小姐她……到底喜不喜歡老爺?”
“朵兒,你想得太多了。”
楊浩端起茶,垂下眼皮抹着茶葉,淡淡地道:“諸葛亮足智多謀,料事如神,但他‘唯恐他人不似我盡心’,從政一生,事必躬親,大權獨攬,小權也不肯分散,于是阿鬥們應運而生。大大小小年輕力壯的“阿鬥”們,都倚在諸葛亮這棵“大樹”下吃喝玩樂,坐享清福。
武侯自己固然是夙興夜寐,活活累死,手下也未培養出一個可用的人才,以至于當他抱憾而逝的時候,竟然蜀中無大将,廖化作先鋒,偌大朝廷沒有一個堪任将帥之才,前車之鑒啊。
雞犬牛馬,各司其職,事事以身親其役,不亦勞乎!一個人能有多少力量,多少時間?即使你是天下第一,也要有天下第二、天下第三的人來幫助扶持,你才會成功。倘若疏士而不用,任你天縱英明,一番忙碌下來,怕也一事無成。何況,我說過,‘女兒國’交由妙妙全權負責,就算你有不滿,也該等我回來再說。”
楊浩雙眼微微一擡,凜然問道:“誰允許你擅作主張,指手劃腳的?”
柳朵兒再也按捺不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憤怒地道:“院使大人這麼說,分明就是有意針對我!”
“你不服?”
“不服!”
楊浩放下茶杯,緩緩站了起來,直視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方才,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不立威則不服衆,身為一方之主,必須要讓手下人知道,你是說一不二的,不管有理無理,隻能絕對服從。我在上,你在下,這一點,你永遠也改變不了,所以你隻能服從,不服……也得服從。”
妙妙見二人劍拔弩張的,卻實在鬧不明白二人倒底是為了什麼緣故鬧到這步田地,在一旁惶惶然喚道:”老爺,小姐,你們都消消氣兒,有話好好說……”
柳朵兒聽她一叫,更是火上澆油,把袖子一拂,冷聲道:“還有甚麼好說的,我們走!”說罷轉身便行。
“慢着……”楊浩喚了一聲,堪堪走到門口的柳朵兒立住身子,卻不回頭,冷聲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楊浩慢條斯理地道:“你安排進來的人,我已叫月兒全都喚去,現在樓外等你,你把她們帶走,一個也不許留下,以後,‘女兒國’中的事,你也一概不得插手,記住了!”
“你……你好、你好……”柳朵兒氣得渾身哆嗦,兩行熱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望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楊浩暗想:“今天終于鬧翻了,我早知道我們會越行越遠的,也好,以你高傲的個性,這一來不管妙妙是成功也罷、失敗也罷,你都不會再沾‘‘女兒國’’一手指頭了,隻是不知……有朝一日你聽到我的‘死訊’時,是會快意呢,還是會傷心?”
妙妙不安地道:“老爺,何必為了些許小事與小姐争吵,不如……不如妙妙去代老爺向小姐陪個不是,請她回來,老爺與小姐再好好說話……”
“陪什麼不是?走就走了,早晚都要走的,早走早幹淨。”楊浩若無其事地繞回案後,喝了口茶,瞟她一眼道:“方才朵兒訓斥你的那番話,把你的想法說給老爺聽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妙妙站住腳步,小聲說道:“奴家招來的這些人,都是些年輕的女子,本來就愛說愛笑,其實隻要不過分,客人也是喜歡的,所以奴家沒有刻意約束,否則……一整天站下來,每個人沒精打采的,奴家覺得……未必……未必就是好事。奴家剛剛管着這麼多人,過于寬松也是有的,小姐訓斥的對,後來奴家已有所改進了。”
“唔,那……明明質地相差不多,卻不知擇其價廉物美者購入,又是何故?”
妙妙鼓足勇氣道:“老爺,小姐說的本來沒錯的,可是奴家曾經與月兒走過開封大小坊市,發現各處坊市的胭脂水粉、首飾頭面、綢緞布匹,大多都是按着這一方法來采購的,我‘女兒國’若也這般去做,那便與衆人泯然無異矣。老爺不是說,出奇方能制勝麼?
奴家就想,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不管什麼貨物,我‘女兒國’都隻買最地道的、生産的商家最有名的,哪怕價錢貴上一些,但是長此下去,咱‘女兒國’就能打出一塊響當當的金字招牌,讓滿東京的人都曉得,咱‘‘女兒國’’賣的東西,才是最地道、最名貴的。吝啬悭貪的人當然不會來買咱們的東西,不過豪門大戶、官紳人家的夫人小姐,但想挑選最好的珠寶首飾、頭面布匹、胭脂水粉時,就必得來買咱這印着‘‘女兒國’’招牌的東西,所以……所以……”
“喔……”楊浩沉思有頃,微笑起來:“走精品路線,創獨特品牌?呵呵,不錯,真的不錯,”他望了妙妙一眼,笑道:“方才當着朵兒,你怎不解釋?”
妙妙撚着衣角不敢作答,楊浩搖了搖頭:“你對的,就要堅持,不可因她是舊主而卑不敢言,你并不欠她甚麼,你現在是在替我做事,這一點,你要記住了。”
妙妙漲紅着臉道:“是,奴家記下了,老爺……你認為……奴家這般想法是對的麼?”
楊浩笑道:“其實朵兒說的沒有錯,你也沒有錯,不過成功之路,本無一定之規,這就叫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兒……”
楊浩說着,展顔一笑:“你做的不錯,真的不錯,‘女兒國’交給你,我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妙妙被他一贊,也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腼腆說道:“奴家還想,恐做得不合老爺心意,請老爺回來之後就另請賢明呢。”
“不不不,這‘女兒國’以後就是你來管,旁人誰也插不得手。”楊浩深深望她一眼,一語雙關地道:“這‘女兒國’,你就管上一輩吧,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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