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醒。
完全不想醒。
隻要想到“醒來”這件事,就有一種莫名的抗拒和火大。
“正常啦正常啦,誰看到那樣的事情、聽到那樣的話不會火大啊。”一個聲音這樣跟我說着:“不過我是實在沒辦法,那個太宰治也沒有辦法——不如說他也不算是太宰治,隻是聖杯當中的某個幻影罷了。所以,真弓你火大也是沒有用的。”
我不明所以地皺着眉嘟囔了一聲。
“好啦好啦,該醒了。我換成了視覺系小說的模式……希望能有效防止你砍号重來。”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我的意識也逐漸清醒過來。
然而,下一秒,在我徹底清醒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人口中的“視覺系小說”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意識像是被囚禁在了這個軀體之中一樣,或者說、這具軀體現在并不由我來掌控,我所能做到的隻是旁觀和傾聽而已。
我:……
這算是什麼啊!等我出去我一定要砍死那個混蛋!!順便把太宰治往死裡揍!!!
我怒火沖天地這樣想着,卻隻能看着眼前的發生的一切。視野随着“我”的搖頭晃腦而轉動,逐漸轉到了被床頭的鎖鍊束縛住的雙手以及趴在床邊睡着的太宰治。“我”呆呆地舉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鐐铐歎了口氣,這樣的聲響也驚動了太宰治——
“……你醒了。”我聽見“我”的聲音這樣說。
太宰治還有些茫然,大概是看到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虛地揚起了一個讨好的微笑:“啊——話說回來你睡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我去幫你拿點吃的。”
“……”看着他像是逃跑的身影,“我”欲言又止,陷入了沉默。
我也陷入了沉默。
怎麼說呢,如果我真的在玩遊戲的話、我肯定已經開始大罵主角怎麼這麼慫逼了,或者直接叫住太宰治之類的——但是一想到現在的主角某種意義上似乎是自己,我就無法說出“主角是慫逼”或者是“太宰治你給我站住說清楚”這種話了……
太宰治離開沒多久,就有一個白頭發的少年過來送餐、并且一直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我”就餐。他的視線大概已經強烈到了“我”想要忽視都沒有辦法忽視的地步,“我”很快就食不知味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有什麼事情嗎?”
白發少年一驚,挺直了上身用力擺了擺手:“不、沒什麼事情,很抱歉打擾到您用餐……”
“話說回來,你很眼熟……”“我”靜靜地看着他,思索了一會,平靜道:“之前你給他送過文件吧?那時候穿的白襯衫和西裝褲吧?還是那身衣服比較适合你。”
白發少年的臉忽然紅了起來,結結巴巴道:“不,那個——沒什麼。您先用餐吧,等一下飯涼了就不好吃了,首領他也會擔心的。”
“我”一下子消沉了,有些自嘲地拿起勺子戳着眼前的飯菜:“首領啊……我還真是隻籠中鳥。之前單純限制我周邊的交際圈也就算了,現在幹脆直接把我關起來——真是沒有白費他送給我的這條裙子,在走進鳥籠之前先把自己打扮得相當漂亮呢。”
白發少年沉默了一會,像是按捺不住一樣,開口說道:“可是他真的很愛您……”
“我”平靜地叙述:“我知道。我也很愛他,但是我無法容忍這種愛建立在欺騙和謊言之上。我也無法容忍他擅自行動、說着要給我幸福結果把我關到了這裡——但凡他敢坐在這裡和我當面談談,說不定我和他已經達成和解了……算了,我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
白發少年:“……什麼性格?”
在感歎這個自己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樣沒腦子之後,我注意到房間裡有什麼電子設備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很大概率是監控吧?但是“我”并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看着眼前被戳爛的飯菜,恹恹地說了下去:“沒有安全感、膽小、自作主張、心思九轉十八彎。一開始我以為他是什麼高嶺之花,結果隻是患得患失而已,一天不說上幾十句我愛他他就會想我是不是不愛他了——”
白發少年:“噗!咳咳咳——咳、咳……”
“而且他好像一直在後悔,”“我”有些出神地這樣說着,“他擔心和我的戀愛是錯誤的,常常和我撒嬌。我一直等着他在某一天說出來、但是……話說,你叫什麼名字?”
白發少年剛剛從劇烈的咳嗽聲中解脫出來,看着我的樣子有些愣愣地問道:“我的名字?”
“我”點點頭:“對啊,你的名字。他不會連這個都不讓你說吧?”
“這、這倒是沒有。”他有些結巴地說道:“我叫中島敦。呃,請您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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