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觑了鄭觀音一眼,她的身上已然瞧不出家道中落的困窘,竟連兵書也略知道一點。
然而内侍去宣她,她卻姗姗來遲,還能悠閑調侃,可見是太過縱容。
若是紫宸殿與溫室殿的宮娥敢這樣驕橫,早被拖入亂葬崗。
一次不生氣,尚且是氣度,然而做主子的總不去為難她,便生出許多驕矜來。
“這是什麼茶,區區一個時辰就種得出來。”
他随手理了書冊,從她手中接過飲了一口,已經換了香氣濃郁的胡麻茶,稍稍一怔,卻也沒說些什麼。
鄭觀音見他神色不悅,輕聲禀道:“這茶叫三生湯,南邊也叫擂茶,奴婢見道士們有喜歡喝這個祛濕益精的,說是當年軍中風靡,想來知觀會喜歡,就特地做來讨您歡心。”
她自己喝過一點,可能有人不喜歡姜的氣味,但多加胡麻與炒米,增多了香醇口感,總比單純的茶鹽湯更好接受。
但觀主的神色明顯不對,她想将茶盞收回,“是奴婢又開始自作聰明了。”
“長安氣候濕潤,确實該飲些藥茶,”他翻過一頁書,又執盞淺啜了一口,“軍中缺醫少藥,飲此預防,又可以充饑,但我并不愛喝。”
聖上頓了頓:“以後不必費這份心思。”
若他記得不錯,泾陽家中那個孩子最喜歡喝這種鹹茶。
鄭觀音應了一聲,算是受教,但擡頭窺他神色,低聲道:“觀主今日似乎不悅?”
其實不消去瞧,她也稍有失算,觀主的忌口似乎太多,她打聽時還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一項。
聖上瞥了她一眼,“難為你這樣用心苦多,竟沒将人渴死。”
她這一雙眼睛猶帶笑意,居然還瞧得出來人生氣與否。
“碾豆舂米教膳房來做就是,”他也不是沒有喝過這些東西,“一盞茶做一個時辰,怪不得這樣清閑的活計也教你終日忙碌。”
“奴婢不得閑也是為了給觀主制香,再說……”鄭觀音面上似乎有些羞愧:“外面來傳話時奴婢正在沐浴梳妝,總不好蓬頭垢面過來。”
她語氣淡淡,如平常口吻,“人家都說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來?難道觀主更喜歡奴婢粗樸?”
她精心打扮總還是為了來見自己,想到此處,聖上心中郁氣也能稍稍散些,熏香盒中确實已經填滿,他也不願意再在這一點上追究。
“徐惠妃在妝容上煞費苦心是女為悅己者容,難道你要以徐惠自比?”
他忽而一笑,目光從書本處轉到她唇間:“這些日子沒有荔枝,你口齒也見伶俐。”
荔枝即便放在冰室裡也是放不住的,然而觀主與親近内侍卻常常不在,就算是在也不過是每次送來,挑最尖上的吃兩個,等再想吃時已經不再冰涼可口,便棄之不用。
幾乎都便宜了鄭觀音。
結果她卻沒有這份福氣,吃了幾盤後口舌和後腦隐隐作痛,又喝了幾日涼茶才好。
“奴婢倒是想以徐惠自比,奈何也沒有人家的才情與美貌,能教君王駐足。”
鄭觀音瞧向他:“拿我來比她,豈不是刻畫無鹽,唐突西施?”
他忽而想起來什麼,竟然失笑附和,“确實,也不比人家賢惠。”
鄭觀音被他堵回,卻也不鬧氣性,輕輕道:“賢惠也要有賢惠的機會,似奴婢這等宮人,是一輩子覓不得郎君的,妒忌與賢惠似乎也沒什麼分别。”
她說起宮中寂寥時,低頭去整理書案,神情淡淡,教人聽了,不知是随口取笑還是心底話。
然而靠近時,不免嗅到她頸邊若有若無的香。
鄭觀音用餘光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不難覺出她靠近時觀主放松的坐姿緊繃防備起來,案桌下的手指也稍稍攏緊,如握刀柄。
或許是軍中舊習,不喜歡人靠得過分緊,然而他氣息不亂,即便看也十分坦然,并無普通男子甚至觀中一些年輕道士的窘迫,稍稍靠近些,多說幾句話,要麼不敢看她,要麼一雙眼睛幾乎長在了她身上,内裡的野望半點也不掩飾。
她擋了一點書頁,也不見訓斥,反而極平和地等她擺弄那些東西。
可見确是對她沒什麼興趣的道士,她遂放下一點心,極為利落地遠離,如正常侍婢一般。
即便是想利用人,鄭觀音也得顧慮靠得太近,是否會将自己賠進去。
“何必妄自菲薄,”那過分相近的肌膚遮擋了他看書的視線,然而離去時卻令人有些怅然若失感,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身上,-->>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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