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二刻,烏衣巷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就寝,唯有沈家書房的燭火還燃着。
猴兒蹲地上擲牛骨頭玩,不一會兒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向上看道:“先生,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快歇着吧,明日還要去學堂呢。”
老木書案上,簡牍如山,豆大的燭火來回跳躍,照亮了沈清河清俊專注的容顔,以及筆下一行行端正飄逸的字迹。
“我還不困,你先去睡吧。”
猴兒就知道先生會這樣說,懶洋洋站起來往外走道:“我真不懂你為什麼每天都要翻那麼多古籍,還要費勁吧啦的挑挑揀揀,最後隻把上面一小句話收集下來,這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嘛,有那個時間去多睡會覺不好嗎?”
沈清河無奈地笑,娓娓道:“自從中原被蠻人統治,過往許多珍貴典籍,銷毀的銷毀,失蹤的失蹤,直到現在,連尚書都僅有一半得以保留。不少所謂的正統史書,連漢武帝的名字都能寫錯,若任由這般流傳下去,等到了後人手裡,将會得到怎樣一段面目全非的曆史?這是很荒唐的。”
話音落下久久沒有回應,擡頭一看,頑童早不知去向。
沈清河張開雙臂舒展了下雙臂,頭往後靠着,短暫地閉目養神。
清風自窗口吹來,帶來院中荷花香。
沈清河不知怎麼,腦海中一下子出現施三小姐的面容。
他立刻睜開眼睛,對自己頗有些懊惱地捏了捏眉心,坐直身子,提筆準備繼續。
就在這時,大門外傳來敲門聲,動作十分有力,似乎有要事上門。
同時,國公府中,施虎正在磨刀。
場面之粗犷,把秀才出身的管家老許吓得夠嗆。
“我跟你說,”施虎一條膀子光在個外面,雙手扶着大刀吭哧吭哧在磨刀石上來回推,“隻要那姓沈的來了,我就一刀照他天靈蓋兒劈上去,然後對外說他暴斃。百姓一看,哎呀這可不是人家國公府想喝兩家茶,是第一家他沒那個福氣嘛!撐不到那個時候!”
管家哆哆嗦嗦湊過去,伸着個腦袋貼心道:“主子,咱這叫殘害良民。按照大涼律法,得全家流放。”
施虎掄起刀往地上一摔:“誰敢流放老子!”
管家趕緊上前拍胸口:“唉呀!小的這不也是随口一說嗎!這是在勸您,無論怎麼着,咱不能殺人不是!”
施虎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恨得鼻子噴氣兩眼亂瞟道:“教書的,臭教書的,肯定是那種四五老十一臉褶子,活了半輩子滿嘴狗屁道理又連個功名混不上,我何止想殺人,我簡直都想——”
話未說完,目光落到廳外一位風光霁月的年輕人身上。
沈清河早洗幹淨了臉,面上沒了白日的滿面油光,此刻清清爽爽,溫文爾雅站在那裡,宛若一朵出水小白蓮。
施虎眼前一亮,火氣不覺消下大半,直接繞過小厮走過去悠悠道:“不知這位是……”
“沈先生,烏衣巷的那個。”小厮提醒。
沈清河順勢行禮作揖:“在下沈澗,字清河,見過施國公。”
施虎過去一比,發現這小子低着頭都比自己高半頭,頓時眉開眼笑還順手把自己光着的膀子裝到袖子裡,咧嘴道:“客氣了客氣了,沈先生用過飯了嗎?喝酒不喝酒?”
沈清河愣了一下,禮貌笑道:“天色已晚,在下不飲酒,望國公見諒。”
“不喝酒好,不喝酒好。”施虎樂呵呵念叨着,扭頭朝外嚷了一嗓子,“備桌好菜!來壇好酒!”
沈清河:“……”
飯桌上,沈清河以茶代酒飲過三杯,看着外面的天色,主動道:“白日繡球還請國公莫要煩惱,沈某雖一介教書匠,卻也知繡球過界,不算因緣——”
哪知施虎立馬打斷,擺着手說:“哎,這個繡球不繡球的回頭再說,敢問沈先生家中人員幾口?”
沈清河不知這老人家到底是何用意,但也不好回避,便仔細回答:“家父于我年少早亡,如今唯有老母侍奉,加上伴讀的小童和煮飯的婆姨,堪堪四口。”
施虎“嘶”了一聲氣:“這麼少?”
心中卻想:“四口好啊!人少!嫁過去不容易被欺負啊!”
接着又問:“令尊過去于何處高就?烏衣巷地段雖遠,價可不低。”
沈清河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道:“家父年輕時,乃一普通商販。”
施虎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又抿了口酒。
如果當爹的是商販後來又家道中落,那這年輕人有大宅而無餘糧,有才華而不謀科舉,便都能說得通了。
沈清河品着鎮國公的神色,微微垂眸:“國公放心,沈某自知身份卑微,故而從開始便未存攀附之心,還請國公為三小姐另擇一良婿,往後舉案齊眉、莫負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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