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死鴨,那隻折斷下嘴巴的鴨子最終作了盤中餐。
折斷下嘴巴的鴨子起始生龍活虎,最終會因無法進食饑餓而死,張強娘看着那隻鴨子,嘴裡不叠歎着:“造孽呀造孽,這是要我的命啊。”
生龍活虎,卻無法進食,張強望着那隻鴨子,不敢想像那種凄慘和殘忍,懊悔令他肝腸寸裂。
“殺了吧,趁着還沒餓瘦。”張強娘對張強。張強摁住那隻鴨子,取過刀子,始終不忍下手,放開了它,讓它重回到鴨群鄭
不幾日的晚上,張祖華從外面醉酒回來,口裡罵罵咧咧的:“什麼叼玩意兒!該死的老光棍。”張強疑惑地問他,他跟老光棍張文樂沖突了,在一塊喝酒時一語不和罵了娘。
“為什麼?”張強問。
“我隻是對他,咱家的蛋都讓他撿去了而已,他就惱了,他撿的是西灣裡的蛋,不是咱家的蛋……這不強詞奪理麼!除了咱家哪有鴨子在西灣。”張祖華道。
“這個老混蛋!”張強罵道。
“這個混帳還西灣的就是大家的,誰早起誰撿,還怨咱們起得晚。”張祖華道,“着着我們兩人打起來了,我不屑惹他,就跑回來了……一會兒他要是來找我,你幫我拿鍁拍死他!”
“哼,你連這個老混蛋也打不過!”張強在心裡埋怨他老子道。
“不管了,困死了,睡覺!”張祖華着,爬上大炕拉滅電燈睡起覺來。張強躺在被子裡,望着漆黑的夜緊張地等待着。突然院外傳來鐵器敲在鐵皮上的聲音。
“果然來了,這個該死的老光棍。”張強想。不過他并不太擔心,因為他家換了鐵皮門。
之前的栅欄大門徹底爛掉後,在張強娘無盡的數落中,張祖華一氣之下找了幾張薄鐵皮和木架,在院子裡叮叮當當敲了好幾,終于做起一張鐵皮門來,穩穩地安在了大門框上。所以今晚張文樂拿刀敲在鐵門上,盡管聲音刺耳,卻是一道使人心安的屏障。
“祖華,你不是挺能麼?為啥跑了?關得大門緊緊的,你是害怕了嗎?有本事你出來呀,看我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捅你個狗日的。”張文樂的聲音透過門縫,撕破夜幕,在夏風裡遊蕩,格外瘆人。
盡管大門緊閉,院牆堆壘,屋門關着,張強還是害怕起來,誰知道這個老光棍會不會發瘋,越牆而入呢!張祖華一直在裝睡,這會兒假裝從睡夢中醒來。
“媽的,那老混蛋還真來了,沒完了麼!”他嘟囔道。
“他會不會爬牆進來?”張強打着哆嗦問。
“他敢!他要爬牆進來,我就拿鍁鏟死他!”張祖華聲色俱厲道。張強聽得出來,他這是色厲内荏。
鐵皮門上傳來刀尖劃動的聲音。
“哧……”停頓了一會兒,劃動聲繼續。“哧……”那聲音拐彎抹角,想必是張文樂把他家的鐵皮門當成了畫紙,任他肆意揮灑。
“張祖華,你狗日的膽鬼,趕快出來跟老子打三百回合!”伴着刀尖劃動聲,又有張文樂陰陽怪氣的挑釁聲傳來。
“我去鏟了那老混蛋!”張強從大炕上躍起來,就要往外沖,被張祖華制止了。
“别,别惹乎那個老光棍,他自己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我們何必穿新鞋踩狗屎呢!”張祖華道。張強想想有理,二來他為了顯能,終掩飾不了實質上的膽怯,于是慢慢躺了下來,忍受着張文樂的繼續挑釁。
許是自己也覺得沒勁,張文樂離開大門,繞到東邊,在最靠近張強一家睡房窗戶的牆外繼續叫嚣:“張祖華,我知道你沒睡,你個狗日的膽鬼,趕快出來讓我捅兩刀!”
張祖華仍不理。
又過了十分鐘,大家都在煎熬,張文樂似乎覺得賺足了面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第二,這事徹底過去了,張祖華和張文樂兩人再見面,除了尴尬之外,各自點點頭擦身而過。
日子一過去,盛夏的夜晚仿佛盛會,人們都被溽暑的悶熱趕出屋子,聚在街頭巷尾的通風處乘涼。而西灣、後灣、東灣成了孩子們的大浴池。
那日晚間悶熱無比,人人身上積了一層鹽分,又被汗水溽濕,黏膩無比,痛苦不堪,成人晚飯後在家中沖涼,而孩子們悄悄地布在灣邊,洗澡嬉戲。
張大強、張強、窦峰、張津、張洪海躲過大饒監視,趁着夜色悄悄溜近了後灣,全村人賴以生存的水井旁,于灣岸邊衍生了兩株巨大的柳樹,一如銅柱,一如盤龍,如盤龍的枝幹斜倚于水面,垂下的枝蔓似在池中取水。
夥伴們喜歡騎在這株盤龍柳上,向上攀升,在平展寬闊的水面之上,那“龍”在震動間,似要從水面騰空而起,給了夥伴們幾多豪邁和歡樂。
張大強一行五人躲在銅柱柳旁開始脫衣,将衣物随意搭在盤龍柳上,忍着硌腳的疼痛,從水草豐茂的岸邊向池水裡慢探……
“你們别過來呀!這邊有人呐!”從對岸蓦然傳來一聲細弱又雜着請求的女聲。聽到這句女聲,五人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意識:對岸有女生在洗澡。
慌亂中,張大強捂住了腹部,下意識向草叢間蹲去,恰在此時,一聲慘叫在寂寂的夜空裡乍起,“啊!”發出叫聲的人是張大強。
“怎麼了?哥。”蹲在草叢中的張強緊張地問。
“媽的,被草根紮破了屁股!”張大強罵道。四人爽朗地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你們快走開,一會兒我們離開你們再來!”對岸的女聲再度響起。幾人勿勿套上衣服撤離了大柳樹。
回到家,借着燈光,張大強褪下褲子,讓大家看他的屁股,在中部有一道豔麗駭饒血口。望着傷口,大家先是僥幸、驚訝和害怕,然後聯想到夜色中的畫面和那道細弱的女聲忍俊不禁,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媽的,你們還笑,差點把老子廢了!”在狂烈的笑聲中,張大強恨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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