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下世初創,共主造杻陽、丹棠、栀靈、昆岡四山,北川、南湖、西澤、東海四水,謠鹿呦鳴玄魚遨遊,生機盎然。
盤古于混沌曰:“無人,皆空。”
共主于丹棠石崖禅修,聞言冷笑,雙目低垂。
即便她将天也翻了地也覆了,也曾放任下世寸草不生,也難解她的心灰意冷,
“最悅人者丹桂,至堅者寒山麗水,此皆我能左右,何苦将自己置于莫測人心之間。”
盤古歎曰,“你仍沒有悟透。”
創世數次,她從來隻敗在人心,隻因她想作一介看客,或想作一個聖人,從未将自己算進時局,從未參透萬象之變,便無力左右下世,反成待宰的羔羊。
“禦人者,以愚人之策,隻有讓下世仰共主、奉極天,無有逾矩、不敢不尊,下世才終有讓你滿意的一日。”
共主聞言,詫異地睜開雙目。
盤古于混沌之門清修已有百萬餘年,本以為混沌濁氣将滅,父神将功德圓滿,他何時變得需要下世尊崇,需要衆生朝拜了?
貪妄之于父神,恐怕隻能先立後破。
“寒山有人。”盤古忽道。
靈希阖上眼簾,隻見寒山共主像下,畏縮着一位少年。訝異之下,她意念微動無法遏制。
随她動念,那少年的身邊竟多了無數小人,似從雪地裡憑空鑽出來無處圍追堵截。
見勢不好,她手上捏決,下世水斷風止,轉瞬間她逃回極天。
……
靈希全然不顧安虬的阻攔,飛身就要取下在混沌之門頂上嵌着的真身。
而未等她如意,混沌之内發出震耳欲聾的悠鳴,一股強勁的力道攫住要逃離的靈希,像在半空中束起一張巨網,輕易攔住她的去路,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在地上,激起重重雲浪。
“你個勞什子!”盤古怒斥道。
隻見混沌之門敞開一條細縫,從中透出耀目的白光。
靈希伏在地上,仰望不可見頂的混沌之門,而混沌也在審視着她。
“盤古,是不是下世無人敬你一聲父神,你便覺得無趣?你要擁護、稱頌、功德,到底是我沒有悟透,還是這混沌将你的心都吞吃了?”
靈希強抵着彙聚天靈的重壓,隻怕下一刻便要魂飛魄散,又怕即便是魂飛魄散,百萬年後仍是他手中之斧。
盤古見她氣急敗壞,笑道,“若你悟道也能這般聰明……”
他忽得解了加在靈希身上的禁制,重阖混沌之門,
“好,你我且賭上三局,若你能赢,便讓你身歸混沌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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