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百萬年前,天地混沌,陰陽相生。
盤古氏生于寰宇之間,一生清修,參透萬物之理,醍醐灌頂之際,手持一柄玉斧劈開混沌,将其一分為二。
玉斧折斷一角,化作靈希。靈曰變化萬千,希曰生命所依。靈希初塑肉身,便有一半混沌清濁二分,化為天地。
靈希割昏曉、化日月、布星辰、塑山原、分四時,遍撒草木分屬四季,生命繁衍更疊六道有常。
……
創世之中,最坎坷的是造人。
靈希開創下世數次,捏造種種人性,卻因人心變換叵測不能一守本心,被屢次辜負,甚至屢遭誅殺。
靈希最後一次滅世,是在金聲振玉那個蒲葦遍野之處,後來下世蒼生的血,将每一寸蘆草河流山川盡染。
“父神,下世無望,不如讓我進混沌助你修行。”
她雙唇慘白,心口仍插着那柄淬了毒藥的匕首,她不敢拔走,偏要将這痛記上千年萬載。
“下世并非無可救藥,”盤古如古鐘一般的低語從混沌之門傳來,“你深受人心難測之害,但這不是下世蒼生的錯,而是你的錯。”
“我何錯之有?”靈希跪坐于極天混沌之外,五指死死地捏着茶盅。
盤古長歎曰,“有朝一日,你會悟透的。混沌不是你的歸宿,亦非我的。”
“好,”
靈希本心灰意冷,笃定下世終究無可救藥,可盤古既然執拗,她便非要讓他再瞧一遍這惡果,
她長舒一口氣,雙目微眯,喃喃道,“最後一次……”
她默念法咒,周遭坍縮扭曲,下世萬物皆朝她的肉身奔湧而來。天地動蕩,清濁混一,灰蒙蒙一片,沒入死寂。
随着她又一轉念,刹那間,萬道光芒從靈希的體内迸發,山川河海,日月雲霞,仿佛都仰她鼻息……
再一睜眼,她已盤坐在丹棠石崖,聽着周遭聒噪的蟬聲鳥鳴,又是這般無趣的下世……
下世初定,靈希環顧左右,将胸口的血迹抹去,仔細感受那道仍在隐隐作痛的傷口。
靈希冷哼一聲,閉目念決,決意永遠抛下肉身,讓下世再無人能損她分毫。
……
“蠢貨!”
混沌之門内傳來盤古的低聲咒罵,他低眼凝視着自棄肉身的靈希,神色難以捉摸。
“萬物刍狗,她卻甯願流于空亡,都不願向我奉上,談何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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